莫妈妈出了门,就有小丫头迎上来,问:“妈妈见过少爷了?”莫妈妈嗯一声,抽出帕子来拭了拭汗,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来说:“让我歇歇脚。”
小丫头忙用自己的帕子垫上去,说:“妈妈仔细着了凉。”
莫妈妈叹一声,看了看天,自言自语:“不用,我就是歇歇,这就得走。”果然只是坐了坐,莫妈妈就站起身,对小丫头说:“你去知心院回一声,我这就去见少夫人。”
那丫头应了,嘱咐着:“妈妈您慢些走。”
知心院里,紫衣正同着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说话。月明、月如、月意三人站在门口,屋里的说话声并不高,不是特意要听,是听不清的。
紫衣正问着:“袁文,最近京城里的生意还好吗?”
“回小姐,一切都好。姑爷那边铺子进什么,咱们就跟着进什么。”
紫衣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道:“如果只是让你邯郸学步,我派谁去都成,干吗要派了你?难道这抛家舍业的,你也心甘如饴不成?”
袁文见小姐露了不悦之色,忙道:“小姐,不是小人不尽心,实在是少爷的铺子在咱这锦城就牌子很响,虽说才去京城没有两年,可是有着御供这条路子,总比咱们的铺子多些生机。京城的人都是认牌子认名声的,咱们要是想赶超,不得个十年八年怕是不成。况且咱们是初涉这香料生意,资金又没有姑爷的雄厚……”
紫衣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末,淡淡的说:“袁文,你应该知道爹娘为什么信任你才叫你做了我的陪嫁。如今给了你得手的差事,你可别光顾着叫苦,什么都不做为。”
袁文道:“是,小人不敢。”
紫衣道:“你别欺我是个女人家,世事不知。这铺子既然已经开起来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在短时间内把它的名头给我创起来。这御供的事,你去打听打听。还有,那莫仁儒,也就是相公铺子里的掌柜,不过是新从锦城出去的,人又不够老成,怎么倒比你这经营了十几年的掌柜还要老道了?”
袁文弯了腰,说:“小人也打听过了,这莫仁儒的确是年轻气盛,破有闯劲,不然姑爷也不会派他去打前阵。可也正因为冒进,离锦城又远,姑爷鞭长莫及,难免有点疏漏。”
紫衣端着的茶碗发出叮的一响,袁文立时住了嘴,等了半天,却并没听见自家小姐吩咐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又说:“他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便有意结交京城的富户,虽说打着姑爷的旗号,可他的意思非常明显,自是要拔高他自己的身份。”
紫衣只是轻笑一声,说:“这也没什么。”
袁文便不再说,紫衣又端起了茶碗,说:“你只多留心就是。虽说相公的铺子和咱的铺子都是一家,不分彼此,可是你做事总得要尽职尽责,不然丢了脸,爹娘脸上不好看。”
袁文应了,告退出去,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家小姐似乎什么都没给暗示,可偏偏话里话外都强烈宣示着什么。一边匆匆往外走,不成想抬头看见对面过来了一位年近五十的妈妈,只见一个小丫头迎过来,热络的招呼着:“莫妈妈您来了?少夫人可等着您呢。”
莫妈妈紧走几步,说:“人老了,行动都不方便,倒让少夫人久等,罪过罪过。”
袁文的心豁然一亮,心中有了计较,步子也轻快了许多,大步走了出去。
莫妈妈进了房给紫衣行礼,不曾弯下身,便被月明拦了,只听紫衣笑道:“莫妈妈,快别行礼,赶紧起来吧。您是相公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这恩可是要感念一辈子的,我才多大,敢受您的礼。”
莫妈妈闻言笑意直达额头,还是弯了弯身,说:“少夫人的心意,老奴领了,可是这规矩不能破。”
月意搬了小杌子让莫妈妈坐,紫衣这才道:“相公一早就说妈妈来了,可恨我这身子,总是好一天歹一天,今天才好了些,正说要给妈妈请安去呢,倒让妈妈先来见我了,真是失礼。”
莫妈妈轻抬手在自己的颊上刮了一下,含笑道:“少夫人这话,真真是让老奴惭愧,打老奴的脸啊。奴婢也是琢磨着少夫人身子不好,少爷又说需要静养,只怕来了给少夫人添烦,是以拖到了现在。奴婢那不成器的儿子蒙少爷器重去了京城,捎了些东西带给少爷少夫人,奴婢叫人送了来,少夫人看看要是合意的话就赏给姐姐们吧,不成敬意。”
紫衣道:“妈妈真是客气了,我一早就看了,料子都是上好的,花色也是咱锦城没有的,我看着挺好。”
莫妈妈得了紫衣的称赞,不禁又高兴了许多。紫衣问:“妈妈这是从哪来?”
莫妈妈闻言,叹了一声,说:“少夫人,休怪奴婢多嘴,这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还得您说了算,才成体统。奴婢去见少爷,就是为的这事。苏姨娘算是受宠的了,可断没有这个宠法,将来还不得无法无天?奴婢腆着脸跟少爷说了,已经有所松动,还请少夫人给个示下,看这到底该怎么安排?”
紫衣面露难色,微垂了头,说:“妈妈,你是少爷的长辈,什么话都说得做得,可是这事,您叫我怎么张得开口?相公一直都不是贪恋女色的人,我想也就是一时新鲜。况且先时相公在月尚那里也是一连歇了半月……”
莫妈妈一拍腿,说:“唉哟我的少夫人,这话不能这么说,少爷是您的相公,那些姨娘、丫头不过是给了脸让她们服侍的,难道您还仁慈到这个份上任由她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规矩要早早的立下来,不能轻易的说坏了规矩就坏了规矩。这萧府内院,就是您说了算,少爷是不能插手的。再者,你们夫妻情深,又都年轻,要个孩子是正经,他总不能为这点小事就乱发脾气。”
紫衣还再犹豫,莫妈妈便道:“也罢,你既说不出口,正好现在奴婢主事,这规矩奴婢替您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