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眼神微动,倒是没想到沈佑宁竟是答应的如此爽快,有些吃惊,“将军不必多礼!”
沈佑宁给出了自己的臣服态度,楚恒也不能做那不明事理的君主,扶住沈佑宁的双手,将之往上托了托,表示了自己对他的尊重。
“那若是换防,将军觉得怎样换会更好?”楚恒问。
“此事有利于家国社稷,亦有利于离家日久的兵士,是陛下的恩赐,是恩赐自然就是最好的。”
光听这话,很难让人觉得这不是沈佑宁在拍马屁,可再看沈佑宁依旧没甚改变的神情和那坦然的模样,又觉得此人确实没在拍马屁,况且他也不像拍马屁的人。
楚恒一方面觉得挺受用,一方面又觉得有些怪,不过大体受用占的多一些,他很快就忽略了那份怪异。
“将军能这样想,朕很欣慰。”
“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下的职责。”
楚恒觉得沈佑宁很上道,笑了道:“能得将军这样的贤臣能将,亦是朕之所幸呐!”
“臣愧不敢当”
“将军不必谦虚,将军这是实至名归。”
楚恒笑着点头,想到了日前沈家就陆玲珑一事找上甄玉卿,以及太皇太后那边施压于沈家,想必他亦是为此头痛不已,当然他有做人臣的样子,那他这皇帝也不要当的太吝啬,适时为臣下解决一些问题也是应当的,所以顿了顿后又接着道:
“至于将军所虑之事,朕亦会好生考虑,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沈佑宁微微诧异,接着慎重其事的起身,给楚恒行了一礼:“谢皇上!”
边境换防提议,沈佑宁怎会看不出这是皇上在试探于他?换防的兵丁回来之后会安排到别的兵营,亦不再是他沈家名头下的人,这是皇上在集权了,而他心里也是明白,自己手握大晋三分之一的兵马,皇上又怎能不忌惮于他?
所以,若他想要过些安宁日子,这般释权,亦是迟早的事。
……
任朝廷里如何轩然大波,丞相府内依旧宁静非常,甄玉卿一袭素色广袖长衫,配着双清凉的木屐,一步一踏懒懒散散从西跨院出来,小厮来禀,说戎狄六王子来了。
甄玉卿撇了撇嘴,“告诉他,本相今日没在。”
“可是……六王子说,如果丞相说自己不在,那他就在府内等,直到您回来为止……”小厮惶恐说道。
“不要脸的!”甄玉卿啐了一口,想到那日他来她府上,转眼的功夫楚恒就让朱公公来警告她不要在家‘作乐’太过,这事儿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是拓跋奕告的状,话说,这都被人告状了,她甄玉卿还能有好脸色给他?
也是自那日后,拓跋奕来相府,活动区域就停留在了外院回廊和花厅一带,甄玉卿也再没见过他,虽然他依旧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脸皮厚度堪比城墙,不,是城墙都没他脸皮厚!
看了眼外头乌云密布的天,甄玉卿挥退小厮,慢悠悠去了花厅。
花厅里拓跋奕一点没有被人嫌弃的不安,怡然自得的品茶吃点心,惬意程度直赶甄玉卿。
“找我作甚?”甄玉卿进花厅也没寒暄,直接问道。
“丞相这些日子为何不见在下?”拓跋奕没有生气,没有委屈,就只是单纯的询问。
“我不见你,你心里没点B数??”
“B数是什么?”
“省略这个B”
“这是骂人的话吗?”
“你回答的没错。”
“……丞相以为是在下给皇上告的状吗?”拓跋奕不傻,甄玉卿为何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他一想便是知晓了的。
“呵呵”甄玉卿忍住没白他一眼,内心却是骂了句‘滚犊子’,接着才道:“本相做事向来光明磊落。”
“看来任在下如何解释,丞相都是不会相信了。”拓跋奕叹息。
甄玉卿瞥了他一眼,摆明了这就是事实。当初拓跋奕留在大晋是楚恒的意思,她没有跟楚恒沟通过此事,但并不代表她不介意。
“丞相这是在怀疑在下与皇上之间有丞相不知的关联吗?”过了一会儿,拓跋奕笑的一副无公害的模样朝甄玉卿问道。
“你这样的挑拨离间对我会有用吗?”虽然她心里确实这样觉得,但那又如何?
“丞相对陛下的忠心,确实令在下敬佩。”拓跋奕朝甄玉卿拱手,但甄玉卿看着,这人,实在没什么诚意。
甄玉卿瞥了他一眼,对他没什么好说的。
“今日早朝,据说兵部尚书提出让边境换防之事,也不知丞相知道不知道?”拓跋奕也不介意甄玉卿如此,喝了口茶,一句话不知在问自己还是在问甄玉卿。
“你能直接说想说的吗?别浪费时间。”甄玉卿觉得拓跋奕简直就是在明知故问。
“据说边境换防是丞相提出的?”拓跋奕好奇问道。
“你都知道还问!”甄玉卿越来越没耐心了。
窗外呼呼地风声响起,吹动树叶哗哗作响,想必会有一场暴雨。
“丞相真厉害,未卜而先知吗?”
“放屁!以史为鉴这都不懂,你还搞什么什么事儿?”
“哪个史?”
“历史”
“从哪个历史事件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你教学费了吗?”
“什么学费?”
“夫子不吃饭?”
“丞相不要这么抠嘛……”
“本相爱财是出了名的。”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片刻的功夫后外头就稀里哗啦落下雨来,砸在房顶上叮叮当当的,甄玉卿眉头一跳,感情这下的不是雨,是冰雹啊!
“哟,这是天降异象啊!”拓跋奕瞧着外头半个拳头大小的冰雹眨眼的功夫就砸烂了几盆摆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看戏一般朝甄玉卿说了一句。
“闭嘴吧你!”甄玉卿眉头微蹙,没多的话跟他去说,快步走到了门口。
这时候汤管家匆匆赶了过来,“丞相,这天气……”
“瞧着该下不了多久,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甄玉卿吩咐。
“是”汤管家领命,快步退了下去。
所幸这冰雹并没有下多少时间,一盏茶的功夫后,就逐渐变成了豆点大小的雨点,稀稀拉拉落在已经一片狼藉的院子里,也不知是院子可怜还是这雨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