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府表面看上去一派平和,暗地里却是处处凶机。
上次,沈长歌便是被李如云的婢女给推进了湖里,她深知李如云想要她的性命。
要想对付敌人,首先必得先保护自己的安全。
沈长歌抬起手臂,阳光照在她雪白柔嫩的手指上,换作前世的她,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好看的一双手。
从前的她,只能在刀光剑影之中嗜血而生。那双手摸惯了刀剑,粗糙无比,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呢?
只是眼前这双手,却是拿不动刀剑了。
而沈长歌身旁的这些婢女,阿碧阿瑶平日里倒也罢了,若是遇上个刺客之类的,又如何能保护她呢?
沈长歌估摸着自己身上这些银子,显然是不够去买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女。
不过她知道......有一个地方却是可以的。
夜里,沈长歌换了身男装,翻了沈府的墙,去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名叫残生楼。
残生残生,听起来就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地方。
残生楼,是京城里一个最下等的奴隶贩卖之处,沈长歌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因为南宫奕。
说来可笑,前世的她,为了一个男人,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却是一个惨死的下场,这辈子,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沈长歌初一踏入残生楼,便有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若是一般的闺阁小姐定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地方,但她却是面不改色,一步一步踏了进去。
残生楼里的人见了这一青衣公子,颇为惊奇,来这里的人大都是宫里的太监公公,他们是为了低价买些奴隶,供宫里的贵族玩弄,眼下这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是来干什么?
沈长歌冷眸扫了一周,此处阴暗潮湿,只有昏黄的烛光,空气里遍布着血腥味,周围都是鞭打的叫骂声。
有几个光膀子的男人手里拿着鞭子,随意打在那堆奴隶的身上。
这里的奴隶们大都是从外地流落在京城的难民,或者从某些黑暗地带出来的“罪人”,他们无亲无家可依,被这残生楼给“弄”了进来,然后用武力迫使他们干活,或者低价卖给需要他们的人。
来者是客,这里管事的迎上来,殷勤问道:“公子,您来这是?”
沈长歌下颚微抬,手中折扇打开,往里面踱步,看上去对这里颇为熟悉。
她的目光在脏兮兮的奴隶身上打转。
奴隶之中,有一人抬起头望着沈长歌。
这是一张黑乎乎看不清长相的脸,唯有一双眸子,里面闪烁着复杂的光泽,那里面的仇恨如同一把刀,令沈长歌目光一凝。
只听见昏黄烛光下,一人声音清冽如泉:“就要她了。”
沈长歌付了钱,光膀男人朝角落走过去,对奴隶道:“小五,有人买了你。”
那个叫“小五”的奴隶被牵了出来。
管事的人多嘴,随口问了句:“公子,你买她是为了?”
这儿的奴隶,但凡是有点姿色的,便被送进烟花之地了,剩下的都是些丑陋的,他可不认为这位公子来这是为了女色。
沈长歌眸光骤然冷淡,“不该问的就别问。”她牵过小五手上的锁链,二人走了出去。
离开残生楼之后,沈长歌转过身,慢慢解开了奴隶手上的锁链。
奴隶的身子有些发抖,她瑟瑟地抬起头来,望着沈长歌。
沈长歌淡淡道:“我既然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
小五许久未说过话,声音甚是沙哑:“你解了我的锁链,不怕我逃走吗?”
沈长歌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她摇了摇手中折扇,“你除了跟着我,还能有更好的出路吗?”
从残生楼出去的人,就没有活过一年的,他们这些奴隶,都是生活在世间最低层的炼狱,哪里还有生路可言?
小五已经对世间充满了绝望,再难再苦都体验过了,她低下眸子,跪在地上,“主人需要我做什么?”
沈长歌站立良久,而后亲手扶起小五:“人的双膝不是生来下跪的。”
小五神色惊异,在残生楼里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沈长歌又道:“以后叫我小姐吧。”
小五:“小......小姐为何选中了我?”
“我选中你,自然是因为你有让我选中的理由。”沈长歌选了小五,是因为小五的一身武艺,前世她练武多年,当然看得出谁有武功,她可不是因为发了善心。
沈长歌盯着小五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需要你时时刻刻用命保护我,哪怕是你死了,也不能让我受伤分毫,这就是我买下你的原因。”
小五瞳孔收缩,说了一个字:“好。”
......
回到沈府后,沈长歌将小五安排在了自己身边,众人只当是大小姐添了一个丫鬟,也没多想。
小五其貌不扬,为人话也不多,平日里只跟在沈长歌身边,并不与阿碧阿瑶她们说笑。
本月十五,是西周的祈福节。
这日,李如云打算带上沈长瑾去静安寺祈福,因为许氏的明敲侧击,李如云不得不也带上了沈长歌。
今日去静安寺祈福的贵族夫人和小姐特别多,李如云唯恐自己和沈长瑾在贵族中失了面子,便特意打扮得十分张扬,头上的首饰和身上的衣裙都是顶贵的,唯独沈长歌是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看上去很是素净。
沈府母女三人下了马车,有小僧过来迎接。
周边的女子看见李如云母女,不由多看了几眼,只觉得她们二人身上金灿灿的首饰刺眼得很,这些女子都是达官贵族出身,一眼就看出那些首饰非同一般,可这里是佛堂,李如云母女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真真是贻笑大方,有人窃窃说道:“真是小妾出身,丢人现眼。”
李如云还以为那些女子是艳羡她身上的富贵,更加得意洋洋了,殊不知她已经成了京城贵族女眷的笑柄。
沈长歌默默地将那些贵女的脸色揽于眼底,她对李如云道:“母亲,您比这些夫人真是雍容华贵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