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晨立即移开了目光,拉着那个姑娘走了。
苏颜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那女孩好像还是不太开心,陆雨晨好像是在安慰她,又宠溺的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陆雨晨这么快就有了心上人。
苏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个人索然无味的回家了。
打开门,方苏苏就迎来过来:“妈妈,你看谁来了?”
“谁呀?”苏颜一边换鞋一边问。
“小虎哥哥,你快出来呀!”方苏苏向屋里喊,小虎有些害羞的走过来,“阿姨....”
苏颜笑笑,这辈分总算是倒过来了:“小虎可是稀客,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想吃什么?”
“太好了,又能吃妈妈做的饭啦!”方苏苏高兴的欢呼。
“我来帮忙,我还可以做个饭后甜品,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小虎跃跃欲试的搓着手。
苏颜看看冰箱,里面还有新鲜的冰冻大虾。就开始剔虾线,她做的茄汁大虾,酸甜中带着微辣,口感层次特别丰富,好吃极了。小虎一边帮忙,一边对苏颜说:“苏姨,我有点事想和您商量商量。”小虎脸涨的通红,好像鼓了好大的勇气。
苏颜心想,这孩子是不是担心自己学出来,工作的事情没有着落。
“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帮的上忙,我一定全力以赴。”
小虎打蛋的动作明显的慢了下来,又是分钟的沉默。苏颜也没催问,就是静静的等他开口。
“苏姨,我妈找到我了。”孩子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苏姨心里也掀起波澜。
她听孩子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妈妈嫌家里穷跑出去打工,一直就没有回来过。
“那找到了是好事呀,你不是留在城市里就是为了找到妈妈吗?”苏颜看小虎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问。
“苏姨,我恨她......”小虎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
“哎呦.....”苏颜的手被刀拉了个口子,鲜血汩汩的冒出来。
小虎看到苏姨的伤,赶紧进屋去找创可贴,还好伤口不算太深。
“姨,你别弄了,交给我吧,我好歹在小饭桌也呆了那么久,学了几个菜。”
“小虎,你说你挺懂事的孩子,又这么仗义的,怎么会恨自己的妈妈呢?”苏颜把话题引回来。她知道小虎这孩子不容易,心里肯定很苦,她希望他能把苦水倒出来,以后可以甜甜蜜蜜的生活。
“我妈离开家的时候,我大概5、6岁吧,已经开始记事了。”小虎第一次这么敞开心扉,讲他的身世。
“家里日子一直紧吧吧的,我小时候几乎没吃过什么零食。家里的爷爷奶奶都病倒在床上,我爸一天也不知道忙什么,几乎不怎么着家。我妈经常带着我去地里干活。”苏颜听的很认真,小虎继续讲。
“有一天,我看到邻居的小孩,外号叫“大头”的,拿了一块巧克力,我从来没见过,就跟在他后面,想尝一尝。“大头”不肯,还说,想吃,自己买去。我就去缠我妈买,我妈不买,我就各种耍赖,哭着闹着。我妈当时还急着去地里干活,就打了我一顿,那手下的挺重。我也是听我奶后来说的,我屁股都肿的不能坐。”小虎说到这,停了停。
苏颜还是没打断他的讲述。
“结果那天回来,我妈给我买了巧克力,还有一大堆的糖。我开心的象过年。我奶还在一边唠叨我妈乱花钱。我妈也没说话,剥了糖纸喂到我奶我爷的嘴里,还问他们甜不甜。”小虎舔了舔嘴唇“那甜味,我到现在都记得。可第二天一早,我妈就不见了。我以为她去地里干活了,就到地里找,结果地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以为她去村里大头家找大头妈拉闲话去了,就到大头家找,也没找着;我在村里来来回回的找她,直到晚上她也没回来。”说到这,小虎捂着脸很痛苦的样子,象个无助的孩子。
“那后来呢?”苏颜问他。
“后来,我爸骑车带我到0里外的外婆家,我妈也不在,但留下口信给我们,说不要找了,她受不了这种日子了,她走了,进城打工去。后来,我外婆偷偷把我拉到灶房,塞给我半拉红薯,说,等我妈挣了钱,就回来接我去城里上学。”
“我天天坐到村口等我妈,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不回来。我奶死了,我爷死了,前几年我爸赌钱欠了一大笔钱,还不起也跑了,她也没回来。”
苏颜认识小虎这么久,第一次听孩子讲这么多的话,感叹他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么多的痛苦。本来她还未看到陆雨晨那一幕有些不快,这会就觉得完全算不上什么了。
方苏苏进来问:“饭还没好呀?”话音刚落,他就发现气氛不对,苏颜和小虎都在抹着眼泪。他赶紧悄悄退出来,暗自猜测着原因。
人的伤分两种,一种在外边,一种在心里。心里的伤别人看不见,还不能喊疼,只能忍着。忍住,就算疼的要死也只能忍着,但这疼会发酵,会衍生出---恨。
“说出来心里好受些了吗?”苏颜问小虎。
“轻快多了,我接到她打的电话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颜特别理解小虎,就和“近乡情怯”的心理一样,这么多年没见的母亲,他也不敢见,怕见她过的不好,更怕她过的好。因为如果那样,他用来给她找的借口就不成立了。
“小虎,苏姨说说自己的看法,你参考,主意最终还要你自己拿。”
小虎点点头,期待的看着苏姨。
“我也是一个母亲,我觉的,只有是当妈的,都不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她想必有难处。你不妨见见,这样也解开了你自己的心结。阿姨希望你以后的日子活的开开心心的。”
小虎若有所思。
吃完饭,小虎离开时对苏姨说:“苏姨,谢谢你,我会去见见她。”
他离开后,方苏苏帮着苏颜收拾碗筷,突然看着她,认真的说:“谢谢妈妈。”
她莫名其妙。方苏苏又说:“谢谢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撇下我。”
苏颜开始觉的好笑,又瞬间泪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