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文川一个人面色不悦的吃完饭,瞪了一旁的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立马会意,将一直温着的药端到了顾孟幽的身边,然而顾孟幽似乎太过专心,并未察觉。
阅文川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了,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喝药。”
顾孟幽这才看到了旁边一直端着药的小太监,端过药碗一口饮尽,继续手下的事情,阅文川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第二日一早,顾孟幽刚要出门便被阅文川拦了下来,顾孟幽眨着眼睛,面带笑意:“阅文川,你堵在门口做什么?不用上早朝了?”
阅文川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孟幽道:“你跟我一起去。”
顾孟幽哼笑出声,满不在乎的道:“我才不要呢,我要是跟你上了早朝,那岂不是告诉整个九州,我顾孟幽回来了?”
阅文川道:“那又如何?”
顾孟幽道:“那又如何!那时候岂不是顾离那小家伙,还有燕玖城那小家伙都知道我回来了?那我岂不是很难做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可不要做这个恶人,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顾孟幽说完便往外走,阅文川抓着顾孟幽的手腕道:“我不用你上朝了,但是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出门。”
顾孟幽甩开阅文川的手,一脸不满:“为什么?我告诉你我今天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的,你要是再拦着我,就别怪我跟你翻脸了!”
阅文川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反倒是直接放下了狠话:“你若是非要出去,我也拦不住你,但是我敢保证,你今日只要踏出去一步,明日我便将你回到梁国的事情传遍整个九州。”
顾孟幽皱眉:“阅文川!我真的有……”
顾孟幽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阅文川的一声叹息给打断了,阅文川双手扶住顾孟幽的肩膀,语气也难得软了下来:“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去行不行?”
见顾孟幽还要说什么,阅文川收回了手,并没有给顾孟幽说话的机会:“所以,在我回来之前,你就乖乖的回去补个觉,好好休息,我保证不耽误你的事,若是不然,我跟你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孟幽瘪了瘪嘴,对着阅文川做了一个鬼脸,哼了一声,将阅文川关在了门外,阅文川难得会心的笑出了声,这么多年了,他见过顾孟幽太多的样子了,却唯独没有见过如此这般孩子气的顾孟幽,想来这九州天下也只有他见过吧,每每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心情大好。
阅文川上完早朝回来的时候,顾孟幽果然遵守诺言,没有踏出养心殿一步,听那小太监说,顾孟幽也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知道自己反正也是要等着,便真的乖乖补了个觉,待阅文川差不多快回来的时候,这才起来收拾了一下。
阅文川才刚进门,顾孟幽便走了过来,拉着阅文川的手便往外走,阅文川被顾孟幽拉住的一瞬间,显然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便有些好笑的看着顾孟幽:“你拉着我做什么?”
顾孟幽看着阅文川,板着脸道:“当然是跟我出去办大事了!阅文川,你该不是要反悔吧!”顾孟幽说着甩开了阅文川的手:“阅文川,我告诉你,你要敢跟我说你反悔了,你就死定了!”
阅文川看着顾孟幽这由喜转怒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自然而然的拉过顾孟幽的手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反悔了?不过我若是穿着这一身便出去了,那别说是办什么大事了,只怕是还没出这金陵城,便被人给围观了,你说是与不是?”
顾孟幽再一次甩开了阅文川的手道:“那你还不快点去换衣服。”
阅文川笑着道:“好,我快点去换,哦,对了,刚刚御茶膳房已经将早餐都送来了,你等着也是等着,要不边吃边等?”
顾孟幽看了阅文川一眼,也没有与他说话,当即便去吃早饭了,就跟阅文川说的一样,等着也是等着,她为什么不边吃边等,她可不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
阅文川换好了衣服,却没有直接出去,而是躲在了一边,偷偷的看着顾孟幽,阅文川身边的小太监有些不解的道:“陛下为何不进去?”
阅文川道:“再等等,她本就吃的不多,也就如今生着气能多吃点,我们再等会,让她再多吃点。”
那小太监虽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阅文川,但也非常懂事的闭上了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顾孟幽吃的差不多了,阅文川这才走出来,这不,刚坐下,顾孟幽便破天荒的打了一个饱嗝,引得阅文川一阵笑。
顾孟幽一脸不满的看着阅文川道:“笑什么笑!你还坐下干什么?还不快走!”
阅文川故作委屈的道:“国师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让笑就不让笑吧,我不笑便是了,可你看国师大人你吃的如此之饱,我可是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国师大人好歹通融一下,让我吃两口,垫一下肚子吧。”
顾孟幽看了阅文川一眼,撇过头去,自知理亏:“那你快点吃!”
阅文川嘴角微扬,对着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太监便立马将早就备好的药端到了顾孟幽的身边:“国师,该喝药了。”
顾孟幽看了一眼正在优雅用膳的阅文川,赌气一般的将那碗里的药一口气都喝了下去,阅文川看着顾孟幽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国师,为何你每次喝药都是这般迅速?国师难道不觉得这药苦吗?”
顾孟幽瞪了阅文川一眼道:“食不言,寝不语!”
阅文川自觉的闭上了嘴,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没有半分的收敛,不过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阅文川也没有故意拖延时间,快速吃完饭便跟顾孟幽一道出去了。
阅文川跟在顾孟幽的身后及其狗腿的道:“国师大人,现在能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干什么了吗?”
顾孟幽道:“去猎狼。”
阅文不由得微微一愣:“猎狼?做什么?”
顾孟幽又道:“给你的爱妃练手。”
阅文川看向顾孟幽,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猎狼,给离纯儿练手?”
顾孟幽看出了阅文川的诧异,也并没有卖关子的打算:“你还不知道吧,昨日我把你那爱妃跟七个死刑犯扔到一个牢房里去了,我跟他们说,只要杀光其他人,最后活着的那一个,我便放了他,你那爱妃还不错,活着出来了。”
然而顾孟幽并没有从阅文川的脸上看到任何惊讶的表情,而是得到阅文川毫无情绪波澜的一句:“嗯,我知道。”
顾孟幽看到阅文川的表情瞬间没有了任何兴致:“一点都不好玩。”
阅文川看到顾孟幽的模样,轻笑出声:“我不过就是好奇,若是要猎狼给离纯儿练手,你与我说一声,我让人去寻便是,何故要国师大人你亲自出马?”
顾孟幽用了一个及其无语的眼神看向阅文川道:“你觉得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阅文川想了想两人走过的路,所走的方向:“大约是往牛头山的方向去吧,不过若是要猎狼的话,那牛头山上别说是狼了,就是算上花草树木,这生灵似乎也并不多。”
顾孟幽嘴角微扬,似乎是又有了精神:“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牛头山上的狼是不多,可那厉鬼怨灵,凶尸邪祟,可是一样不少,就算是绝大多数都被我当年给毁了,后来仙门百家的弟子也时不时过来清缴,但这通天的怨气又岂是这么轻易就能散的?
长此以往,这牛头山上的生灵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无法适应环境的,这一类要么是枯萎死亡,要么就是迁徙别处,而另一种则是能够适应这样的环境的,要么就是自身有着强大的力量可以与之相对抗,要么就是就是能够将自身融入其中,将这怨气化为己用,从而安身立命。”
阅文川听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撇了撇嘴:“嗯……怎么办?早知道是这样,我可是说什么也不会跟国师大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
顾孟幽对着阅文川翻了一个白眼道:“有意思吗?四十多岁的人了,这种表情不觉得害臊吗?”
阅文川当场就不干了,随手抓了一个路人道:“你看我多大了?”
那路人一脸惊恐,结结巴巴的道:“三……三十?”
顾孟幽看着那个被阅文川抓着的中年男人,不由得笑出了声,走过去,笑着对着那男人道:“大叔,你要不还是仔细看看?”
那男人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阅文川,虽说阅文川早已年过四十,但看上去的确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与十三年前也基本没有什么差别,其实如果单看长相,说是二十六七也不为过,只是那属于帝王,天生的威严,与气势却怎么也不像是二十六七的人可以散发出来的。
那男人犹豫了一会,只觉得自己是把对方的年龄猜大了,迫于阅文川的威压,刚忙纠正道:“二十八……二十八……是二十八……”
阅文川听闻便笑出了声,看向顾孟幽道:“如何?”
顾孟幽不以为意的撇了阅文川一眼,嘴角微扬,摸了摸鼻子,对着那中年男人道:“大叔,你猜我多大了?”
那男人不由得愣了愣,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道:“十八吧,顶多也就十八。”
阅文川看着那男人一把将顾孟幽拉到了身后,恶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滚!”
那男人有些不服气的离开,嘴里还不忘吐槽道:“滚就滚!不就是有点臭钱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人家姑娘一看就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居然还老牛吃嫩草!”
那男人的声音其实并不大,若是换做常人肯定是听不到的,可偏偏顾孟幽与阅文川就不是常人,阅文川本就肚子里窝火,如今听了这样的话,更是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了,当即就要把人给抓回来。
只是刚要动手,顾孟幽便早先一步察觉,拽住了阅文川,一脸调笑道:“哎,阅文川,你这个人未免也太过小气了吧,人家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你就这般沉不住气了?再说人家好歹也没有当面说,算是给足你面子了!再者说,这大叔说的话,可是深得我心,就凭着这个,我也不能让你找了他麻烦。”
阅文川原本还一肚子的邪火,但是看到了顾孟幽抓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一瞬间便什么火都没有了,还故作生气的跟顾孟幽开起了玩笑:“国师大人,你该不会真觉得自己还十八呢吧?我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是老头子了,可你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你喊人家大叔,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顾孟幽听闻,笑出了声:“三十多岁?谁与你说老身只有三十多岁了?若真要论起年龄来,老身大你何止十几万岁?你就是唤老身一句老祖宗,那也是不为过的。”
阅文川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料到顾孟幽会这般直白,毫无隐藏,随即嘴角微扬:“这也未必。”
两人说说笑笑,便到了牛头山,阅文川看着这一片狼藉的牛头山忍不住咂嘴道:“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顾孟幽当然知道阅文川是什么意思,要知道这牛头山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那可都是她的杰作,以至于都过去三年了,还是毫无生机,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在她身上不是?若不是有人在这里……
等等,顾孟幽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若不是今日无意间来到了这牛头山,她竟是都没有发现,当年她原本都已经打算息事宁人了的,可就是因为这牛头山上无缘无故冒出来,大量的凶尸厉鬼,怨灵邪祟,而偏巧不巧,这些东西又伤了顾离,她这才一怒之下,攻入南岳……
当时她只以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南凌风,南凌风死后她又一直沉浸其中,便忘了这件事,现在想来,按照南凌风当时的态度而言,此事绝不是他所为,而是有人存心想要她误会南凌风,借她的手毁了南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