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幻零的话让石野踌躇了。

　　幻零说的不错，他并不年轻，而且两世为人。

　　这个世界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比他的凡尘气更重，他洗尘的时间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那种痛苦他能忍受吗？要知道时间越长，痛苦越深。

　　而超越极限的痛苦，人是会死亡的。

　　他的凡尘气还在，他有圣性，但更多的还是凡性。

　　跳进去洗尘，十有八b九真的会死。

　　可就这么放弃吗？

　　达克威尔用了千年时间蜕凡，杜卡奥将军也用了差不多六百年，乐芙兰四百年都没有蜕净凡尘气，索拉卡五百年也依然没有蜕净凡尘气……那么轮到他石野，这得要多长时间？恐怕得用几千年吧。

　　他能活几千年吗？明显不能！

　　半圣的寿命没有那么长，更何况他还是靠蓝焰在续命。

　　而且就算想尽办法活那么长了，符文之地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洗尘池，对于石野来说已经是华山一条路，而且是唯一的一条路。

　　明白这些，那就明白了自己没有退路。

　　难怪幻零说他没有做好准备，他确实没有做好准备。

　　原以为两三天的事情，现在想想，倒是他想简单了。

　　而且他极有可能活活痛死。

　　他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了吗？没有。

　　石野退了回来。

　　艾希不解的望着石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退回来，明明都准备去洗尘了呀，退回来干什么？

　　石野退回来打坐，调整好心绪，然后开始写信。

　　他开始写遗言。

　　写给安娜，写给艾瑞莉娅，写给卡希尔，写给克里斯汀娜，写给凯瑟，写给莎拉，写给卡特琳娜，写给格雷福斯，甚至写给身边的艾希……他给每一个朋友都写了信。

　　每一封信里都有他想说的话，甚至包括了他的秘密——他是来自彼岸的穿越者的事实。

　　这些信是他最后的心声。

　　是死亡之后才会寄出去的心声。

　　既然死了，那么也就没有必要保守秘密了。

　　写完了这些，他的心平静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

　　然后他也写了别的东西，关于局势，关于死后的安排，关于他内心的感情等等。

　　光是写信，石野就写了好多天，最后他把每个人的封好，撞到盒子里，全都交给艾希，说道：“如果我死了，麻烦你打开。”

　　艾希也不知道石野在搞什么鬼，狐疑的问道：“不过是洗尘而已，你那么年轻，忍个两三天就行了，你怎么会死？”

　　石野淡淡的笑道：“我是说万一。这个盒子交给你，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打开。”

　　艾希见石野说的郑重，不敢怠慢。

　　石野再次叮嘱道：“记住，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打开！请你务必答应我。”

　　艾希：“我答应你。”

　　石野知道艾希是守信的女孩，笑了笑，然后伸了懒腰说道：“真是轻松啊！”不知道为什么，当有些秘密说出去以后，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因为有达克威尔和杜卡奥在外围警戒，这里倒是没有恶魔来打扰。

　　石野放松心神，跟艾希谈天说地，然后又详细的问了艾希洗尘的过程，直到心灵圆满，心念通达，这才准备进去洗尘池。

　　幻零：“做好准备了？”

　　石野：“已经做好准备了，即便死了，也不会再有遗憾。我的人生已经很精彩了。谢谢你，幻零。谢谢你的提醒。”

　　幻零笑着道：“不用谢，我们是朋友，不是么？如果你想感激我，就活下来，以后多帮我搜集神格。神格越多，我就越强哟。”

　　石野打趣道：“只是朋友，难道不是女朋友？”

　　幻零：“如果你愿意跟一个机器程序谈恋爱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尝试。”

　　说罢，石野跟幻零都笑了起来。

　　艾希也不知道石野在笑什么，刚想问，石野便高高的跳了起来。

　　人在半空中，石野便对幻零道：“如果我活着，倒是很有兴趣跟程序谈一场恋爱。人与机器之恋？很有科幻范儿呀！”

　　说完，石野就坠落到了洗尘池里，巨大的痛苦传来，打算了他所有的思绪，让他忍不住的发出痛苦的嚎叫。

　　艾希跳进洗尘池，最多就是因为痛苦而闷哼、呻s吟，石野这边刚一进去，就是杀猪般的嚎叫。

　　因为洗尘对他来说更加痛苦。

　　仅仅只是洗皮肉的阶段，石野的痛苦就不弱于艾希在洗神魂时的痛苦。

　　他用痛苦的哀嚎来释放。

　　他无法忍受这种可怕的疼痛，因为这根本不是他所能忍受的。

　　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疼痛就是疼痛，痛苦的折磨不会因为心态的调整而减弱。

　　不过，心态的调整终究是有些作用。

　　石野知道自己跳进的不是洗尘池，他跳进的是地狱。

　　让就让痛苦继续吧！

　　看看是我究竟是死是活！

　　斗志从心中诞生，石野在池水中挣扎翻腾，身体不受控制的痉j挛，但这又什么关系？

　　我就是要去地狱。

　　向死而生。

　　经历了地狱的磨砺，到哪里都是天堂。

　　石野的哀嚎持续了好多天。

　　三天以后，艾希觉得奇怪，因为石野的洗尘没有结束。不仅洗尘没有结束，甚至连洗皮肉的阶段都没有完成。

　　这个发现让艾希大吃一惊。

　　她根本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石野明明很年轻的呀。

　　这一瞬间，艾希想到了普雷希典战役。

　　当时石野为了帮助艾瑞莉娅掌控禁律之剑，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以至于符文之地的人都以为他会死。

　　最终，他没有死，他重新变得年轻。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内情，但是这样的经历必然跟洗尘有关，这样的经历让洗尘变得更加艰难。

　　艾希瞬间明白石野为什么会谈及生死了。

　　他早就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洗尘过程不会容易。

　　“这个东方人啊！”艾希望着在池水里挣扎的石野，眼眸里全是担心。

　　石野给她的盒子，让她越发觉得沉重。

　　“石野，不要死啊！”她暗暗的祈祷着，“一定要活过来。哪怕天地崩碎，哪怕万物归寂，你也要活过来。”

　　想着想着，艾希就流出了眼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