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陛下是在疑惑这件事情。”程成淡淡一笑道：“说起来您可能不信，其实，还真是我抓住了红衣。”
明帝摇了摇头：“以你的手段，能抓住她并不让我惊讶，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去玄界？而她又为什么那么尽心尽力的在帮助你？”
一时间，程成觉得有些一言难尽。其中的经过曲直，要说清楚，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他转而反问道：“听陛下的口气，我不应该去？”
明帝怔了一下，一双充满了锐利神芒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在程成的脸上盯了片刻，才道：“应不应该，就看你的立场了。”
“立场？这话怎么说？”程成好奇道。
明帝道：“你知不知道，玄天魔女意图得到你手中的穿越之物，是想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程成的心头顿时一跳。因为这口气，分明就是在说对方了解此时的底细。
于是，程成的兴趣，就一下子高涨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猜测玄天魔女寻找自己前世元神的目的。这关系到自己将来所要面对的，是危机，还是助力。但是到此为止，全都语焉不详，但总体来说，都是负面的倾向。那么明帝会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解释吗？
“陛下请讲，我在听。”他认真的说道。
明帝点了点头，道：“你知不知道，海州之下，封印着一个上古魔神的元神？”
程成想了想之后，还是点头承认了：“此事，我已经从好几个地方得到了确认，应该是一个叫做铁狼魔祖的魔神。”
“嗯。”明帝道：“那么，这些人有没有告诉你，玄天魔女找他的原因？”
对这个问题，程成便只能摇头了：“没有任何确实的说法。”
明帝点头道：“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多半会以为，玄天魔女是想夺取铁狼魔祖的元神，以增强自己的实力。但是我却听说，这两家的关系，当非同寻常。玄天魔女找到它的真正目的，是将其重新唤醒。”
“什么？”
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面前，程成禁不住全身一阵僵直，紧接着便开口问道：“你说，两家关系的非同寻常，是怎么个非同寻常法？”
明帝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对此事的强烈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两人当年可能做过一段时间的相好。”
“什么？竟有此事？”程成用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平息了一下心中的震撼，然后道：“陛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明帝道：“这，当然是从我李家的先祖那里得来的消息。一位本族的前辈，曾经偶然闯入过铁狼魔祖遗留在玄界的一座洞府，发现了这两大魔神共同居住过的痕迹。”
程成的目光已经有些发直了，这种可能性，他并非没有想到过，但是并没有纳入认真的考虑。因为如果此事成立，不可能在诸世界没有任何痕迹和线索。也没有任何人提到过。
但现在，有了。
“难道，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程成默默思忖着
，将这种说法，和其它的可能性进行着小心的对比。似乎看起来，这个理由更加充分一些，与玄天魔女的种种行为也更相符。
但是，相反的证据依然存在。按照在混沌之地那位神秘强者的说法，玄天魔女与击杀自己前世的天界诸神是相互勾结的，自己前世的死，也和她有关。如果两人真的老相好，又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真相，仍然隐藏在混沌之中。只是多了一些注脚和线索。也给自己多了一点可以期待的想象空间。
明帝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五味杂陈，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所以说，一旦被她找到了铁狼魔祖的元神，并将其重新激活，只怕当那年那场半路终结的神魔大战，就要重新开场了。”
明帝忧心忡忡的说着，然后拍了拍程成的肩膀：“所以，如果你不是被迫而为的话，不妨多考虑考虑这件事的后果。”
“后果……”程成深吸一口气。
他其实并不担心会发生明帝所说的那种后果。
自己经过了转世重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凶暴魔君，他不相信被玄天魔女看破身份，就会引发什么神魔大战。但是，他同样不会怀疑，一旦玄天魔女发现自己没有遵守约定，将天门之匙交给她，那么将会引发她何等狂暴的怒火。
当年她会因为找不到石棺的位置，就大发雷霆，将洪天世界切成几块。造成数以百万计的生灵被消灭。那么现在，程成更加无法想象她被激怒后的后果。
“陛下的提醒，我会放在心里的。我现在正在做的，也是在尽量的避免生灵涂炭。”
明帝听出他的意思，神情再度变得很凝重：“你最终还是要去？”
“没有选择。”
明帝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好自为之吧。”
……
从欢天喜地，到悲痛欲绝，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
程成本不想再用师父的死讯撬动师姐脆弱的神经，但是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离开洪都，没办法拖下去了。
交出了师父的骨灰，程成顿时好像卸下了千钧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接下来，就该去见见那位自己前世的老相好了。
从洪都到玄界，可以通过普通的传送门直接前往。程成在安排好了谢家的事情后，便带着红衣，前往洪都城西的传送门。
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和围观，程成选择了清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
所以当他到达传送门时，除了全天值班的几名守卫之外，此地还没有出现任何其他人。
传送门守将见了程成，顿时满脸堆笑，迎了上来。经过了上次的投影转播，如今程成已经成了洪都的大红人，上到八十老妪，下到三岁顽童，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更不用说，他因为帮谢衡洗清冤屈，而在军中获得的巨大人气。
“哟，您这是去哪儿啊？”
守将望了望他，小心的问道。
“玄界，青玉宫。”说话的人，是红衣。
而这个位置，立即让守将如梦初醒，
作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哎哟，瞧我这脑子，既然红衣大人也在，那当然是回青玉宫了。”
青玉宫是玄天魔女在玄界的老窝，每次红衣回程，都会从这里出发，所以此处守卫们早就熟悉了。
红衣目无表情的说道：“赶紧安排吧，我们很急。”
“是是是。”那守将连忙叫来了负责启动传送门的阵术师，吩咐下去之后，便引着程成和红衣向里走去。
但就在此时，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将军，这青玉宫，我看还是先别去了，不如，改成冥河吧。”
在场众人，包括程成在内，都是猛然一震，而其中，程成的震惊，要比其他人更加强烈。
因为，他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生命气息。
“这怎么可能？”
自从程成发现了自己这项能力之后，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哪怕是混沌之地的混沌元障，都无法隔断他对生灵的感知，但是偏偏这个声音的来源处，是空荡荡，没有任何感知的。
于是，他转过了身来，将充满惊疑的目光投注了过去，然后，他明白了。
“走，这里所有人都离开。”
程成用异常急促的声音，对那些传送门守卫说道。
“怎，怎么回事？那是些什么东西？”
守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一排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程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说了，要命的话，赶紧走，越远越好！”
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些守卫都是贼精贼精的人，见势不妙，便老老实实的卷包裹跑路了。
“其实，你不用把他们支走。”对面那东西嘿嘿冷笑道：“我们做事，是很讲规矩的，从来都是按名单抓人，既不会少抓，也不会抓错。那些人不在我们的名单上，是不会有危险的。”
说话的，是一个被包裹在浓密黑雾之中的类人形事物，他的脸飘渺变幻，几乎看不出准确的形貌。当然，以他为首的这一排“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没有生命气息。
没有生命气息，那当然就不是活人。程成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但是他听说过。而听说的来源，是鬼姬。
根据她的描述，这些“人”，应该就是真正来自冥界的存在：拘魂使。被他们找上的人，就都是要死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红衣也认出了这些东西，惊骇之下，厉声问道。
“哦，原来是一位魔侍大人。”那黑雾中的拘魂使微微向红衣躬了躬身：“请不要紧张，我们今天过来，与魔侍大人无关，我们的目标，仅仅是程成而已。”
“废话，我当然知道，可他与你们冥界毫无瓜葛，你们凭什么抓他？”
那拘魂使一阵阴阴的冷笑之后，转向了程成：“魔侍大人不清楚，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这时候，程成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当然也想到了其中的缘故，于是轻哼一声道：“是为了那把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