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旖玉珩图浮于半空,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失去束缚的它缓缓展开,漫天的紫光洪水般自画卷之内奔涌出来,整座山洞好似被紫色的水注满,晃得人睁不开眼。
“啊!”
不知是谁的尖叫声响彻在洞中,又是哗啦一下,仙旖玉珩图自行卷回原样,地上的金色绒绳又飞起来将其束好,一切宛如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作。
哒哒的脚步声单调而清晰地回荡在山洞之中,随风飘荡的袍袂轻轻推开流萤,一只手伸出,仙图乖乖落于其上。
一名蓝裙少女紧随其后,凝脂似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蓝光,整个人如一块散发温润光晕的美玉,看着十分奇异。
她皱眉,带着五分责备:“宿斟,你到底想做什么?于仙图之中连仙族都难以生存,你这是想害死谁?”
“我若想害死他们任何一个,还需要如此大费周折吗?那也就是一挥手的事。”宿斟静静看着仙图,残忍无情的话,却说得云淡风轻。
宿可面色依旧不好看:“那你为何将他们送入其中?”
宿斟只是感慨道:“若是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吧!八榕皇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你和你的同伴就永远不必出来了!”
……
“嘎!嘎!”
手上有轻微的痛觉,北偌皱眉睁开眼,一刹那,一大片辽阔无边的蓝天随着明亮的光跃入眼帘。
一只庞大的生物唰的飞过空中,速度快得只看得见一串的残影。
这是哪儿?
手上的疼痛加剧,北偌微微抬头,竟见一只乌鸦停在手臂上啄食她的血肉。
她连忙站起,那只乌鸦竟一点不怕人,比它的羽毛还要乌黑的眼睛滴溜转动,噙着笑意,贪婪又放肆。
北偌谅它是不会无缘无故发动攻击的,也就没心思理它,开始观察所处的环境。
她身在一方极为荒凉的平原,放眼望去竟连个大些的石头也见不到,裸露得实在有些彻底。
天广,地阔!但只有她一人!
彻底的孤独!真是很不好的感觉,比当初的葬魔鬼还要教人害怕。
正感叹,余光撇见一道猛然袭来的黑光,北偌未看清是何物,多年练就的反应力已经使身体提前一步做出动作,一掌正中。
定眼一看,地上死绝的是那只乌鸦。
乌鸦,还是落单的,会主动攻击人真的挺少见。难道此地的生物都是这样狂暴的吗?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这还只是普通的乌鸦,换作那些大型些的妖兽就棘手了。
而且,北偌看着手掌心,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莫名其妙地流失,照此下去,不出一日她的灵力就会耗尽。
“主然!”
这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隐隐约约自远方传来,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北偌赶紧回应:“木头,我在这儿!”
等了一会儿,天空之中出现一小点紫影,宾月快速接近,而后降落在地。
木头第一个跳下来扑到北偌怀里,一如既往地撒娇并趁机吃豆腐。北偌淡定地将他扒下来丢开。
宾月则缩回雏鹰大小,缩在白巧儿怀里,面露颓靡之色。
“宾月怎么了?”
北偌细细看了看它,并未发现任何伤口或有中毒的迹象。
木头道:“主然,蠢鸟太弱了,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先让它进我的神树空间吧,不然待会儿就要晕倒的说。”说着,他从白巧儿手中接过宾月,绿光一闪,宾月便进入到他身体里。
北偌对白巧儿道:“你可有事?”
白巧儿摇摇头:“这个小弟弟很厉害呢,一路上宾月强撑着飞行,有妖兽攻击我们时都是他在保护我们,而且都是三两下便将它们赶跑了的。”她摸摸木头以示赞许,木头反应却很冷淡,只是低头牵着北偌。
“偌儿,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得很不一样了呢!”她又道。
“哪里不一样了?”
白巧儿认真地想想,说:“从前我对你又喜欢又害怕,现在我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从前北偌因为血丹的影响外貌接近魔修,性情也教人捉摸不透,如今血丹已解,她变回原来那个她,给人的感觉自然也更好了。
白巧儿说:“我很担心顾宁,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也不知……唉!”
北偌安慰她:“顾宁修为不弱,想来能保护好他自己的。且说不准他与公冶羊在一起,那样两人有个照应就更安全了。”
白巧儿闻言,顿时面如土色,颤抖着说:“天哪!千万不要啊!不能让顾宁与义父相遇!绝对不行!”她竟急得要哭出来。
北偌好奇地问:“这又是为何?难道,你有什么事必须瞒着顾宁吗?”
她拼命摇晃脑袋,噙着泪水说:“偌儿,顾宁会死的!义父绝对会杀了他的!怎么办,偌儿!”
北偌抓住白巧儿,尽量安抚她:“你别想太多,虽然公冶羊平时不正经,但那是你的爱人,他怎么会对你在乎的人动手呢?”
“偌儿,你不懂!你不了解我义父!他就是个疯子!他只要不高兴,谁都能伤害!他又从来不同意我与顾宁在一起,他一定会杀了他的!怎么办!”
北偌心中一叹,白巧儿的担忧倒也不无道理。
回想起在不应山脉之中与公冶羊短暂的交手,他能一边嘻嘻哈哈与你说话,一边刺穿你的心脏,用疯子来形容公冶羊的确很合适。
若他不喜欢顾宁,是不是真的会不顾白巧儿而下手呢?
“好了,你在这里担心也没用,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他们呢。你们能这么快寻到我,想必他们也在附近的。”北偌拍拍白巧儿的脊背,她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北偌看向木头:“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木头是扶桑树精,应当与建木之子一样,有主宰万物的能力。
木头歪着头,一边卖萌一边回答:“有植物的地方就行。这里也就相当于是宿斟的花园子菜畦子,不过是大了那么一丢丢,木头试试。”他将小手按在地上感应植物分布,尝试建立联系。
北偌开始沉思,他们是在宿斟的仙旖玉珩图之中,故意打开仙图的会不会是宿斟呢?
当时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启仙图,那时的情况,也没有人可以在木头眼皮底下偷偷打开。
除了宿斟,一定是他将他们放进来的。
但为什么呢?
想困死他们,还是杀了他们?
宿斟性情古怪多变,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木头站起来,肉呼呼的手指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好像有动静。”
“那便去瞧瞧吧。”
灵力无故流失,他们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灵力,全程便只用跑的。
见白巧儿依旧紧张得很,北偌便尝试与她说话:“那日我走后,你与顾宁又是如何了?灵药可有顺利摘得?你又是如何落入罗韦修手中的?”
白巧儿轻轻一叹:“那日顾宁强行带我离去,我却哪有心思再去找什么药?那个男子一看便知与你是有仇怨的,顾宁却就那样抛下你,我气不过,与他大吵了一架。我一人回去找你,你又已经不知所踪。顾宁见我不愿放弃,无奈之下带我回了宿斟前辈的农舍。”
北偌一惊:“你们又回去做什么!”
白巧儿是宿可偷偷救出来的,她这么一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么?宿斟可不要吃了他们!
但他们冒这危险却是全是为了她,北偌当下很是感动。
“宿斟前辈倒没有再为难我们,听说我们的来意也好像早便知晓似的。他将仙旖玉珩图交给我们,说只要我们带它下山,一个月后再还给他,便答应帮我们寻你,顺便还可以将转换我的七阴玄脉所需的药材都免费相赠。”白巧儿道。
“我们都知道这东西定然非同小可,也不敢生什么觊觎之心,只想一个月快些过去将仙图还给他。哪知下山途中遇上了天罗门的人,那次罗韦修亲自前来,他的流萤是出了名的难缠,我们在望重山跑了很久也没有逃出他的手掌心。顾宁与罗韦战了十来回合,锦囊被罗韦修夺走,囊中的仙图便是如此暴露出来的。罗韦修活得久,一生法宝宝物之流见得太多,一下便感觉出那不是凡物,当下就要争抢。
“我与顾宁带着仙图再次逃跑,最终我被罗韦修擒住,用以威胁顾宁交出仙图。我被囚禁在天罗门,义父突然就出现救我,不过自然是失败了。第二次他来时便带来了你,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一番回忆白巧儿说得伤感,不知是担心顾宁,还是感叹他们多灾多难的人生。
北偌闻言,沉吟片刻问:“你与顾宁可曾想过,宿斟为何将仙图交于你们?”
“自然是考验我们啊!若我们因贪婪仙图据为己有,或者只是因为好奇打开看一看,我们可能早早就进来了。”白巧儿理所当然地说。
“不对。宿斟不是会玩什么考验游戏的人,他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和他自身有关,或者与他在乎的人有关。”北偌道。
木头突然说:“其他的木头不清楚,不过若说宿斟在乎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人了。”
“谁?”
他嘻嘻一笑:“陛下啊。”
白巧儿装作没听见他们的讨论,直觉告诉她不要试图探究北偌他们的事,那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这时,远处出现一团黑影,待接近一看,是一小片枯林子。
她登时惊呼:“到了!是那里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