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都挡不住,那就怪不得我了。”邓堇破说着,又拉了一弦。
一名赤影卫的士兵忍不住上前道:“主子,若焱王死在这儿了,殿下那边我们可不好交差啊!”
“呵,先斩后奏的事咱们还干得少吗?而且,我这钓的可是一条大鱼!”
邓堇破眯起蛇一样阴险狠毒的眼睛,瞄准在不断哭嚎的阮琪。
又是“咻”一声惊响,银亮的箭头、赤红的箭身全部化成一整条红光,向阮琪疾驰而去。
阮琪眼见那致命之物奔向自己,却没有露出半分恐惧。
她从来不是怕死的人,看如今形势东恒与她难逃一死,她若先死,黄泉路上等他一等也就是了。若有奇迹发生将他救了,他能好好活着,她亦没有什么遗憾的。
她安然地闭上眼。
王爷,阮琪先走了!
就在这时,忽然扑面而来一阵腥甜的大风,惹得阮琪下意识睁眼,视野却被一张血色的披风占满,一抹妖娆的暗红色身影如世上最坚实的墙,稳稳挡在她前方。
一波金色灵力之中游走着丝丝血色,与那支赤色的夺命箭矢于空相接,劲头毫不输对方。
又听一声娇喝,更强的灵力自那看着娇柔的身体之中爆发出来,金光得了势头一冲而上,瞬间将赤色箭矢撞得粉碎。
轰一声,金色气浪朝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血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阮琪还在震惊之中未反应过来,只觉捆绑身体的麻绳一松,转而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抬头,看见的是一面黄金浇铸的鬼脸面具。
即使看不见相貌,阮琪确信是北偌无疑。
“三日之期未到,为何对他们动手?”北偌隐着怒意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邓堇破笑意不减:“呵呵,承诺这种事你也信?”
北偌沉吟片刻,忽然脚下一勾,将重伤的东恒挑起搭在肩上,而后向上一跃,早已准备多时的宾月立刻将他们接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遁远方。
“皇城有禁飞令,他们逃不走的!”一名赤影卫连忙道。
“指望那群没用的废柴拦住他们还不如我自己直接出手呢。”邓堇破摇头说。
那赤影卫不解:“那主子为何要让他们离去?”
邓堇破凝眸,神色染上浓重的阴谋之味:“擅闯天牢,劫走重犯,打伤大批禁卫军,该是什么罪?”
士兵老老实实回答:“依律法,当斩。”
邓堇破邪魅一笑:“没错,这下可好了北偌,我是不得不杀你,如此殿下也无法怪罪了。”
北偌以灵力在宾月身体外围建起屏障,将他们全全护住。
禁卫军自四方汹涌而来,个个气势逼人,誓要将北偌他们击下。
北偌一人站在宾月头顶,挥舞轮回剑抵挡攻击,宾月不时口吐闪电辅助北偌,黑甲的禁卫军便如雨般坠落,引得下方煜施城百姓连连惊呼,纷纷向皇宫方向逃去。
他们一路疾驰,几乎没有被拦住太久便逃出城去,向千水方向飞去。
确定暂时安全后,北偌才收了鬼脸面具,立刻检查东恒的伤势。
“王爷他怎么样了?”阮琪赶紧问。
北偌没回答她,而是点了东恒几处穴位止血,又取出所剩无几的扶桑之泪,取了两小滴送入东恒嘴中。
她将他扶起坐好,自己则盘坐在他身后开始给他输送灵气。
阮琪帮不上忙,又不敢打扰北偌,只能缩在一旁干着急。
直到夕阳西下,北偌方才结束渡气。
东恒面色比起开始好了许多,气息也更平稳,似是在安稳入睡。
北偌对宾月道:“找个地方歇一歇。”
宾月依言低头寻找可以降落的地方,最终停在了一汪湖泊旁。
他们没有生火,北偌随身带了一点干粮,就着湖水就算吃了晚饭。
阮琪撕了身上的囚服做帕子,汲了湖水给东恒擦拭脸上的污渍和血迹。
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她却做得无比细致,浸湿的碎布一寸一寸地擦拭过他的脸庞,认真得好似在临摹他的骨骼和五官,要将他脸庞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记下。
北偌远远看着她,羡慕她嘴边那抹浅浅的笑意。
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能这么肆无忌惮又长长久久地看着他,阮琪真的很幸福,她也值得拥有这份幸福。
许是心被触动,北偌难得先开口说:“以东恒的体质,再过几个时辰便能醒了,到时你们去其他地域寻个偏僻的村庄吧。只是邓堇破是不是永远不会找到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不可能一直保护他们。
阮琪抬头,向北偌微笑:“谢谢你。不过原来你竟是女子,之前我还……想想真是羞人。”她想起自己那时绝望至极,被逼得在房中对北偌做那样的事,当下很是羞愧,“不过你是怎么及时赶到靶场救我们的?”
“是宾月告诉我的。”
北偌也知道邓堇破伤害东恒只是为了给她制造一个罪名,给他自己制造一个可以杀了她的理由罢了。
东辰将太多心思放在北偌身上,身为东辰的左膀右臂,邓堇破必须除掉北偌。
阮琪自然是不可能看破这一层的,她看着在啄一颗果子的宾月,愈发喜爱,不觉说:“宾月真是好伶俐呢,而且也厉害得没话说。我听王爷说过一些修真界的事,说一些强大的妖兽甚至能化成人形的。宾月若这般成长下去,有朝一日也一定可以的。”
北偌简单但坚定地回答:“它会的。”
后半夜,阮琪缩在东恒身旁沉沉睡去,北偌盯着一点点变白的墨色天际,眉头微微皱起。
黎明又要来了,这次会平安度过吗?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湖泊彼岸,就那么不紧不慢地,似在平地上一样,踏着平静如镜的湖水走来,一直走到离北偌不足十步的地方。
北偌则死死盯着他。
他一如既往地享受着北偌的恐惧与防备,眼睛瞟了瞟东恒与阮琪。
“你想做什么!”她沉声问。
常拜君不答,而是走近东恒,幽幽闪烁的眸子深深地打量着他,而后才道:“啊,你果然找到它了,还以为你必须要达到御凝境才可以呢。”
只见常拜君大袖一挥,一股棕色魂力注入东恒体内,不久他便醒了过来。
东恒爬起来,看看陌生的常拜君,又看看北偌,当即先点了阮琪的睡穴,将她抱到一旁。
“呵,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常拜君又对北偌道,“将你的乌瞳弩拿出来。”
北偌无法反抗,只能依言照做,将乌瞳灭天弩取出。
常拜君抬头示意:“给他。”
给东恒?神弩会伤到他的,常拜君到底想干什么?
北偌走到东恒面前,一边将乌瞳弩交给他一边道:“小心。”
然而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黑底白纹的弓弩一直很安静地躺在东恒手上。
北偌当下惊愕不已,乌瞳弩为什么不攻击东恒?!
东恒低头摩挲起乌瞳弩来,神色认真而迷茫。
突然间,他的身体绽放出万丈夺目的乌光,甚至将北偌都包裹了进去,后方常拜君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东恒闭上眼睛,似是在静静感受这一刻。
眼见乌光越来越亮,北偌不觉担心地唤道:“东恒?”
常拜君兴奋地说:“别打扰它,它在觉醒,就快化为乌瞳石了,呵呵。”
北偌皱眉:“什么乌瞳石?你在说什么?”
“一百多年前昊微仙殿那场大战之中,你的乌瞳神弩遭到重创,寄宿着弩魂的乌瞳石坠落凡间,就此化为人形一百多年。”常拜君不觉笑出声来,“八榕,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熠朝二皇子东恒,你面前这个人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
北偌呆若木鸡,望着东恒竟不知所措起来。
常拜君继续说:“乌瞳石乃是上古神鸟乌沣剪苏的晶核,因为有了它,你的乌瞳灭天弩才能成为无箭的神弩。如今失去这么一颗关键的晶核,乌瞳神弩最多只能算是一件准神器罢了。”
上古神鸟乌沣剪苏?难怪鸟类总是那么亲近他,难怪他从小天赋异禀,因为他是神鸟晶核,就等同于是神鸟的化身啊!
望着被乌光笼罩的东恒,北偌的心有强烈的悸动。
这是她的弩魂,这是她的乌瞳石!
但,常拜君为什么要帮她寻回遗落的乌瞳石?若不是他强逼,北偌可能根本不会来熠朝,也就没有机会遇见东恒了啊!
他绝没有这么好心。
乌瞳石化为人形,没有北偌或者乌瞳神弩,它不可能显出原形。
常拜君是在利用她找到乌瞳石?
北偌默默挡在东恒面前,冷冷看着常拜君。
常拜君忍俊不禁:“八榕,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的乌瞳石,你敢染指试试!”
“呵呵,这个世界,谁强谁说了算,本皇说那是本皇的,那就是本皇的,你不想给,也得给本皇从了!”常拜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抹笑散发着浓浓森冷。
北偌暗暗咬牙,不可以!上次她没有保护好木头,这次她一定不可以再让这个可恨的男人再伤害她的人了!
今日就是死,她也要将东恒保下来!
常拜君在北偌充满怒火的眼睛里读到了恨意与坚定,但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嗤笑她的愚蠢和不自量力:“八榕皇,负隅顽抗过头了,小心我失手将你杀了!”
北偌道:“你倒是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