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明白过来的褚钰轩却是开心不起来,因为,苏若菡只是说暂时不会离开而已。
所以,待他痊愈之日,便是她离开之时了吗?
想到这里褚钰轩只觉得心里微堵,却没再逼迫苏若菡。
他怕,逼得急了,她反而跑了!那样,如果自己真的找到解毒的方法,她人不在他身边了,又有什么用?
对于能否解百日殇,褚钰轩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几日前上官月华曾传信给他们,说是他对百日殇的研究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结果,但他又找到了新的线索,所以他现在人在乌蒙皇城,让褚钰轩他们到那里跟他会合。
也正是因为上官月华的传信,所以褚钰轩才做出了那么幼稚的事情来。
他自己并不知道,他那是害怕,害怕还未得到,便要永远失去,所以才会贪恋苏若菡一时的温柔的对待。
马车继续进行,目前他们已经绕过了百丈山,来到了乌蒙境内,所以,他们很快便能到达乌蒙皇城。
百丈山既是南夏的屏障,自然也是乌蒙的屏障,所以乌蒙皇城建在了离百丈山并不特别远的地方。
马车外,骑在马背上的上官逸感觉有些不对劲,回眸看向身后时,只见一队人马跟在了他们的身后,领头之人是个黝黑的壮汗,身上着一袭软甲,见上官逸回头看他们时,领头之人竟不躲不避的朝上官逸挥了挥手,明确的表示,他就是在跟着他们。
上官逸神色一冷:“钰轩,有一队人马跟上了我们,可要处理?”
原本神色平平的褚钰轩在听到上官逸的话时,倏的眼眸一冷,眸底闪过狠佞,声音冷得几乎能把人冻住:“无妨,反正我此次前来,也没想过要瞒着某些人。”
苏若菡明显的看到,褚钰轩在说话时,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且身体僵硬的挺着,眸中的恨意更是仿佛就要溢出来一般。
苏若菡微有些吃惊,担心的看着褚钰轩:“你,怎么了?”
褚钰轩并未回答,只是猛的抱住了苏若菡,苏若菡一惊,本能的想要推开褚钰轩,却发现,褚钰轩的身子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褚钰轩……你不舒服吗?”苏若菡心里讶异,想要抬头去看褚钰轩的表情,奈何褚钰轩却紧紧的把她禁锢在了他的怀中,不让她动弹分毫。
“抱着我,好不好?”褚钰轩的声音暗沉而沙哑,语气里更是有着些许的无助,他似乎在努力的克制着某种情绪。
苏若菡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褚钰轩,只稍犹豫了一下,便依了他,抬手搂住他的劲腰:“你……没事吧?”
褚钰轩沉默着没回答,马车内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沉静,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褚钰轩的身子才慢慢的放松下来,随后放开了苏若菡。
“你还好吧?”苏若菡抬头去看褚钰轩,只见褚钰轩一脸冷然,不由得越发担心起来。
褚钰轩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眼睛时,眼中已经恢复了一派淡然,略显疲累的道:“没事!”
苏若菡皱眉,刚才褚钰轩的情绪波动那样的大,这让苏若菡放心不下:“可是,你刚刚……”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人和事,所以一时失控了。”褚钰轩冷淡的说了这一句后,斜靠了下去,且合上了眼眸,显然不欲再多言。
苏若菡见褚钰轩如此模样,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褚钰轩睡着了,睡梦中,他身处一暗室里,暗室中只有微微烛光,一个看不清楚面貌的男子手握软鞭,正狠狠的,一鞭一鞭的抽在他的后背上,那痛感让他控制不住的蜷缩住身体。
可是,就算如此,那施刑之人也并未打算放过他,仍旧一下一下,仿佛使出了全身力气的抽打着他,他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迷迷糊糊中,一个头发凌乱,衣裳被扯得破烂不堪的女子破门冲了进来,扑到了他的身上,替他受了那会致他昏迷的一鞭。
“滚开!”施刑的男子见到如此境况,竟狠狠的踹了女子一脚,那力度,就连被女子护在身下的他也明显的感觉到一震。
但女子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紧紧的咬住了牙根,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心疼了?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不是死也要守口如瓶吗?现在却来装什么慈母!”男子见女子不动,气怒的嘲讽。
女子凄然一笑,坐起身来,抱住即将昏死过去的他,冷冷一笑:“慈母?从我眼瞎看上你那一刻,我这辈子便不可能是慈母,就算他今日死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因为,不管于他于我,都是解脱。”
他清楚的感觉到,女子在说这话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在他的脸上,抱住他的双手,更是颤抖不已。
那时他便知,女子说出的话,是口不对心的。
男子被彻底激怒,狠狠的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去死吧!”
说着,那条沾染了他的血肉的软鞭,再次被高高的举起,鞭子狠狠的向他们袭来……
“褚钰轩!褚钰轩!”苏若菡发现了褚钰轩蜷缩着身子,满头的冷汗,慌忙推他。
“娘!”褚钰轩猛的坐起身来,仓惶无措的看向了四周,在迎上苏若菡担心的眼眸时,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苏若菡忙用绢帕拭去了褚钰轩额头上的细汗,担心的问道:“褚钰轩,你怎么了?”
“我没事!”褚钰轩声音显得很是无力。
“褚钰轩,你觉得你的样子像没事吗?”苏若菡决定不再放任褚钰轩。
因为褚钰轩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自进入乌蒙后,他的情绪明显的不高,虽然他在竭力的表现出正常,但她还是看出了一些。
尤其是在得知有人跟在他们身后时,更是差点失控,再加上他此时一脸冷汗的醒过来,明显是做了恶梦。
而恶梦,向来都是由心所生的。
褚钰轩看了眼满面担心的苏若菡,伸手握住了苏若菡的手,犹豫了一下道:“我梦见我故去的娘亲了!”
听了褚钰轩的话,苏若菡心一沉,明明她去年见到褚大夫人时,褚大夫人看起来身体很好的呀,怎么就去世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苏若菡声音低沉。
“记不清了,感觉好些年了。”褚钰轩重重的叹了口气。
“什么?”苏若菡凌乱了,明明她去年还见过的呀,莫不是她见的那位是褚钰轩的继母吗?
“我娘亲……是被她心爱之人亲手杀死的。”褚钰轩的表情显得无比的哀伤。
褚钰轩此话一出,苏若菡只感觉她的脑袋里乱成了一团。褚大老爷,她是见过的,看起来不像那么残暴的人啊!
而且,去年她去时,他们家除了褚钰轩,其他人明明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啊!用餐时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想,都不像是曾经发生过杀妻之事的家庭嘛!
难道说,褚家一家人都健忘?抑或是觉得褚大老爷曾经杀妻的事并不是什么大错?
不对,其他人可以不计较,但从褚钰轩现在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恨透了杀他娘亲之人,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还坐下来跟褚大老爷一起吃饭,而且苏若菡记得,褚钰轩看褚大老爷时,神色是很平静的。
这么想来,杀褚钰轩娘亲之人,根本不是褚大老爷。也就是说,褚钰轩口中那个他娘亲的心爱之人,另有其人!
等等,褚钰轩分明是进入乌蒙后才不对劲的,由此可以说明,那人,应该是在乌蒙。且是个身份不俗之人,如若不然,以褚钰轩的性格,早就把对方碎尸万段了。
“所以,终有一日,就算倾尽所有,我亦会毁去那人所在意的一切。”褚钰轩眼眸中闪过杀意。
那人……杀了他的娘亲还不算,这些年来,竟还用尽手段逼他,妄想要他助他,甚至还想让他成为他那样的人。想来,还真是可笑之极。
苏若菡反手握住了褚钰轩的手,因为,她刚才明显的感觉到,褚钰轩握住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转而变得微凉。
苏若菡不会说任何劝解的话,在她看来,做错事的人,本就该付出代价。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话,苏若菡是不全信的,世上坏人那么多,老天爷那么忙,怎么可能让所有坏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当然,苏若菡也不赞成为了报仇而搭上自己的做法,所以她无比认真的对他说:“褚钰轩,有的人,不值得你倾尽所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在他自己手里。”
褚钰轩抬眸看向苏若菡,他以为,她会如别人一样劝解他,劝解他放下仇恨。
苏若菡见褚钰轩微愣的看向自己,心中嘲弄,看来,对于心地不善的女子,褚钰轩也是接受无能的,遂声音冷淡的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怕?”
但是,对于她刚才说出口的话,她没有半分后悔。
别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凭什么自己要一直活在错事的阴影中,而做错事的人,却可以得意的过着逍遥的生活。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