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锦见苏若菡并不是生他的气,脸上有了暖意,伸出双手拉起了苏若菡垂在身侧的双手,看着苏若菡认真的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苏若菡点头,道:“若不知道对方到底讨厌自己到了何种地步,怎好作出相应的防备?”
“好,那我就告诉你。”萧煜锦见苏若菡对他的事情起了好奇之心,心微暖,放开了苏若菡的一只手,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此时宴会已散,安平郡主想见太后就只能到寿康宫去,只是她来到寿康宫殿前却被张迁拦住,张迁朝她行了一礼,道:“郡主还是改日再来看太后吧,太后已经歇下了。”
“太后今日怎会这么早歇息呢?”张迁的话安平郡主自然是不信的,但她也不敢发作,平日她在外面不管再怎么嚣张自大,但是在寿康宫里她必须得恭恭敬敬的,别说是太后,就是太后身边的张迁她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因为不喜欢张迁给她挑选的一个宫女而发作,本以为平时疼爱她的太后会遂她心意,给她把那宫女换了,没曾想太后知道这件事后不仅未给她换宫女,居然还强迫她向张迁磕头认错,后来还让她禁足了一个月。
后面又发生过几件小事,太后皆是重重罚了她,半点情面也不曾给她留,她一度以为太后其实并不喜欢她,对她好不过是把她当宠物,所以渐渐的疏离了太后。
可是,有一次她在花园中玩耍时,失手把一个公主推下了水,那位公主的母妃跑到太后处告状,但是太后不仅未罚她,竟还给了她许多的赏赐。
所以,从那以后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在外面不管做了什么错事,太后皆不会怪责于她,甚至会袒护于她,但是,在寿康宫里却是不行,她必须规规矩矩,处处小心,不可以犯一丝一毫的错误。
张迁开口,态度依旧恭敬:“许是今日累了,回到寿康宫便歇下了,老奴看时辰也不早了,郡主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安平郡主飘飞的思绪被张迁的话音拉了回来,微微一笑,道:“有劳公公多多照顾太后,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太后。”
安平郡主说完便带着她的两名宫女离开了,张迁看着安平郡主走出了寿康宫才转身进了大殿,高位上的太后正由一名宫女侍候着在用水果,看到张迁进来示意那宫女退下后问道:“她走了?”
张迁走到太后身边,抬起手来轻轻的敲着太后的肩膀,道:“走了,看那样子该是受了委屈。”
“哼……”太后冷冷一笑,道,“也是个没用的,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竟还想着跑来找哀家告状。”
张迁并未说话,只默默的为太后敲着肩膀,太后斜靠到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看起来颇为享受,沉默了许久后道,“这把刀还是不够锋利,你得空了让人点拨点拨她,别总想着遇到事情就跑来找哀家告状,哀家看到她那张脸就心烦得紧。”
“是!老奴记住了,太后不用太过操心了,这些事老奴会看着办的。”张迁看到太后抬手捏了捏眉心,宽慰道。
“嗯。”太后轻应了一声,呼吸慢慢变得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的安平郡主问那名刚刚细细观察苏若菡的宫女:“卉青,可看出什么来了?”
卉青恭敬的回道:“不像是故作镇定,只怕传言不实!”
安平郡主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靠到软垫上闭上了眼睛养神。
今日不过是试试那一潭水的深浅,倒没想到意外收获了萧煜锦,原来……安平郡主唇边漫起笑意,以前她倒是疏忽了,没想到萧煜锦竟也是个情种。据说冷心冷肺的人动了情就会死心踏地,安平郡主很好奇这样的传闻是否属实。
苏若菡随着萧煜锦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庄,山庄内亮如白昼,其实这就是上次萧煜锦带她来的那一处,只她当时昏迷着,然后萧煜锦又在她还未醒时就带她回了王府,所以她并不知道此处山庄她已经来过。
进来时苏若菡很惊奇,因为这是一个外人根本找不到的山庄,重重机关不说,还有浓浓的迷雾阻挡着,不知道路的人根本就没有闯进来的可能。
来到山庄大门前,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刻着四个大字——安阳山庄,苏若菡看到那四个绢秀的大字,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这一看便是女孩子会喜欢的字体。
苏若菡嫁入王府前为了对萧煜锦有所了解,曾让人打探过关于萧煜锦的事情,她所得到的情况是:萧煜锦三岁就被封了王爵,是南夏建国以来最小的王爷,很是得先帝看重,九岁时便到北疆历练,不过七年功夫就立了许多功勋,坐上了北疆大将军的位置,彻底的击败了漠北来犯的大军,十六岁时被召回京,后一直留在京城。
若不是先帝病逝时他在外历练,加上没有母族支持,失了时机,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就一定是他了。
他的生母是静太妃,也就是当年的静妃,是先帝微服出巡时带回来的江南孤女,温婉而娴静,很得先帝宠爱,两人感情甚笃,所以先帝病逝后,静太妃就去了法华寺戴发修行,为先帝祈福。
萧煜锦还有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妹妹,出生时先帝就赐名为安阳,萧煜锦很是疼爱这个妹妹,只是安阳福薄,在三岁那年失足落水,去了。
现在看来,她打探到的消息果然是真的,萧煜锦是真的很疼爱安阳公主的,不仅为她建造了这么一个隐秘的山庄,就连匾额上的字,也是用安阳公主所喜欢的字体所刻。
有这样一位兄长,想来在九泉之下的安阳也是幸福的吧。
苏若菡停了下来,萧煜锦也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牌匾上的大字,仿佛在牌匾上看到了三岁的安阳,那时候小小的安阳才刚认字,而他那时候已经能熟练的读书了。
有一天,安阳跑到了他的寝殿中,把他惯常看的几本书都撕了个稀巴烂,唯独留了其中一本,他进去看到时虽然有些生气,但并未怪责安阳,八岁的他比安阳高出许多,他蹲下了身来,耐心的问道:“安阳,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把这些书撕了吗?”
小小的安阳撅了撅嘴,献宝似的把仅剩的那一本递到了萧煜锦跟前,道:“哥哥以后就看这一本,其他的都不好看。”
萧煜锦当时疑惑的接了过来,翻开后才发现,那本书字体很是绢秀,想来抄禄书本的当是位女子,而小小的安阳并不认识几个字,所以萧煜锦判断,安阳是喜欢那本书的字体。
“想她了?”苏若菡发现萧煜锦看牌匾看得如此认真,眼眶甚至是有些微红,遂问道。
萧煜锦回过神来,看着苏若菡关心的眼神,微点了点头后道:“都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用,所以安阳才会遭遇不测。”
萧煜锦说完便离开了,背影显得很是孤寂。苏若菡却是被萧煜锦的话惊得愣住,难道安阳公主的死并不是意外?
回过神来发现萧煜锦已经走远,连忙追了上去,萧煜锦却是停在了一个池子旁边,池子里养着许多的锦鲤,苏若菡不由得想,难道安阳公主还喜欢锦鲤?可是不对啊,萧煜锦那么疼爱安阳,若说安阳喜欢锦鲤的话,那萧煜锦也应该喜欢是锦鲤的吧,所谓受乌及屋嘛!可是为什么她在王府里从来没有见过锦鲤呢?
而且,萧煜锦看池子中锦鲤的神色很是复杂,是一种苏若菡看不清也说不明白的复杂。
苏若菡以为这些锦鲤是特别的,随着萧煜锦的目光看去,可是看了许久,苏若菡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来。
“你知道吗?八岁那年,我亲眼看着安阳被那个女人溺死在了锦鲤池中。”萧煜锦略显悲凉的声音响起,苏若菡转头看向他,心中确定了安阳公主的事另有蹊跷,但她却并未开口,因为她知道,萧煜锦如果想告诉她,不用她问,他也会说出来的。
果然,萧煜锦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道:“那天我与安阳在御花园中玩捉迷藏,安阳因为不小心撞到了来御花园散步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见御花园中只有安阳一人,竟吩咐她旁边的老妈子捂住了安阳的嘴,把安阳按到了锦鲤池中……”
萧煜锦说到这里顿住,仿佛无限的自责,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后接着道:“当时我就在假山后,我完全吓傻了,等我回过神跑去请来了陛下和母妃时,却到处也不见安阳的踪影,那个女人倒是还在那里,但她却说她看到安阳失足落了水,还看到水中的锦鲤如发了疯般,安阳掉下去后那些锦鲤就围了过来,很快就把安阳分吞而食了。”
“怎么可能?”苏若菡震惊极了,从来没听说过锦鲤竟是食肉的。
萧煜锦转过身来面对着苏若菡,眼眸中是深深的痛楚,道:“是啊,怎么可能呢?我当时也不信,可安阳当时穿在身上的衣服就破破烂烂的飘在水中,水更是被血染红了,最后太监们下去打捞时还从池底捞出了安阳的手镯,这……由不是我不信。”
“但是我知道,就算安阳真的尸骨无存,可她不是失足落水的,我想把这一切告诉陛下和母妃,可就在我要开口时,我见到那个女人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母妃,我顿时哑然,我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推了安阳落水,同时我也想起了她下令杀害安阳时的狠绝。母妃表面看起来虽得陛下宠爱,但不过是个江南孤女,而那个女人有显赫的家族在背后支撑着她。母妃,又拿什么与她斗呢?告诉她,不过是徒增她的伤心自责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