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还真没料错,陈友还真是王喜姐派来叫张佑入宫的,理由当然不是针灸,而是“偶感风寒”。
他不敢怠慢,急忙准备好针包,更衣以后,和陈友一道入宫,等进了坤宁宫,老远就见陈矩在殿门口打转,一副热锅上蚂蚁似的样子,他不禁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药量太大,把王喜姐吃坏了吧?
“张大人,您总算来了,娘娘打从过午就开始浑身燥热,没敢叫别的御医,就等您呢。”
燥热就对了,那么多扶壮的药材,不热才有问题。
“娘娘从什么时候开始服药?今天第几天了?”张佑一边入殿一边问道。
“第三天……大人,娘娘不会有事吧?”陈矩跟在旁边关切的问道。
张佑摇了摇头没说话,直趋暖阁,陈矩加快速度,当先入内通禀,很快就领着几个都人出来:“娘娘让您进去呢!”
待张佑入内,他的神色已然肃杀起来,一字一顿对那几个都人说道:“今日之事就我们这些人知道,有一丝风声走露出去,咱家也不去查是谁说的,一总全杀!”
都人们凛然应是,陈矩摆摆手,示意他们去殿门守候,他自己则走马灯似的在暖阁外来回走个不停。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前他位卑言轻,自然不愿掺合机密,如今却不一样了,他的前途已经和王喜姐紧紧捆在了一起,由不得他不用心。
不提陈矩忧心忡忡,张佑进入暖阁之后,很快便见只穿一身薄纱的王喜姐半躺在凤塌上,她面色潮红,见到张佑就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你总算来了,快救救本宫,快烧死我了。”
说着话,她拿起旁边的团扇呱哒呱哒的猛扇,散发随风飘扬,薄纱袍也随风而动,春光乍泄,她却尤未所觉。
张佑的视线从她胸口一掠而过,眼观鼻鼻观心,探手直接摸了摸她的额头,入手滚烫,却并不慌乱,沉声吩咐:“把衣服都脱光,趁药性正盛,微臣给您针灸。”
也许是因为早就被张佑看过,王皇后毫不迟疑,很快就褪下了薄纱,只余亵裤抹胸,如果有需要,她也不会犹豫。
金针已经消毒,取针在手,张佑全神贯注,依次下针,最后取出尺许长的金针要针百会时,王皇后眼都直了:“你确定用它?这么长,真扎进去,命都没了吧?”
这一刻,她是抗拒的。
不过抗拒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出了问题,我给你陪葬!”张佑随口说着,已经捻着金针刺入了她的百会穴。
金针虽长,却细如牛毛,软如发丝,想要**绝对不是件容易事,加上还得渡气,是以此刻张佑聚精会神,毫无杂念,已臻无我之境。
王皇后先还担心,随着一股微弱的气息自头顶弥漫开来,燥热的身体渐渐冷却下来,热力汇聚到一起,全力向其小腹冲去,因为舒服而软成面条似的身体忽然一绷,无法形容的巨大疼痛迅速席卷全身,脑际轰然炸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发现已经重新穿好了纱袍,燥热不再,浑身软绵绵的,却有种说不出感觉的舒服。
她有些惊慌:“你都做了些什么?本宫怎么……?”
张佑知道她担心什么,嘿嘿一笑,说道:“娘娘别胡乱琢磨,微臣不过是帮您推宫过血,以行真气而已,借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恭喜娘娘,治疗很见成效,接下来微臣再给你开一剂温补之方徐徐调理,顶多年底,微臣包您成功受孕。”
“真的?”王皇后的关注点被成功转移,惊喜的问道。
张佑含笑额首:“这么大的事儿,我能骗你么?”
这句话的语气颇有些宠溺之意,搁在以前,王喜姐定会觉得受到了侮辱,此刻却感觉十分温暖,十分受用。
“量你也不敢骗我,”她也不再自称本宫,嫣然一笑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其实我什么都不缺,你要真想谢我,就开开心心的做一个好皇后,不要在动辄拿下人撒气了……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常存善念,多行善事,正所谓‘多行恶事,祸虽未至,福已远离,长存善念,福或未至,祸已远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好啦好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呢?我都醒得了,为了我的孩子,我得多积福,少种恶。”
换别人这么说王喜姐非翻脸不可,对张佑,她却生不出气来,也许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吧,她自己也奇怪,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张佑听的出她话里敷衍之意,语重心长说道:“你别不当回事,也别小瞧那些都人,他们虽然未必能成事,坏事却很容易,真让他们嫉恨上了,应景儿时候,不定他们就敢跳出来坑你一下……你在后宫待了这么久,这种事情肯定不用我细说。”
王皇后悚然而惊,当初给王蓉送丁香花不就是采馨出的主意么,她可是王蓉身边儿的……
她终于重视了起来,承认了张佑的道理,却不准备将采馨之事告诉张佑,而是决定抽空偷着问问王蓉采馨背叛的原因,暗中结果了也就得了——听了张佑的话,她已经改变了对待王蓉的态度,已经准备好好与之相处了。
没有天生的恶人,刘若愚说她残暴不仁,张佑亲耳所听到的事也印证过,不过,那都是她不得宠而又无子息压抑下的产物,如今压在她心口的巨石已被张佑挪开,灵性自现,其实并不突兀。
“嗯!”她用力的点了点头,以示确实听进去之意:“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嘉靖爷时的壬寅宫变,一代帝王,险些丧命在几个宫女之手。”
“所以说得对他们好点,当然,也不能矫枉过正纵容太过,赏罚分明才是最有效的手段,一些涉及底线原则的,绝对不能轻饶。”
王皇后犹如听话的小妹妹一般,一一答应下来,接着招呼陈矩进来,伺候张佑笔墨纸砚,待开好药方,准备告辞之际,她忍不住问道:“直接出宫么?”
张佑摇头:“不,先去见陛下,今天这事儿不能瞒着他。”
“啊?”王蓉大吃一惊,花容变色,噌的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