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说了么,昨夜慈圣老娘娘突发暴病,御医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御马监李公公亲自从诏狱将张佑接进宫治好了太后娘娘……”
望着急匆匆进门尚有些喘息的李如松,李成梁苦笑打断他道:“你的消息过时了,这事儿天不亮为父就知道了,最新消息,李公公感激张佑救治太后娘娘之功,将他收做义子了,他可从来都没收过义子,这一下张佑小儿算是鲤鱼跳龙门了,论起来,陛下成了他的表弟,慈圣老娘娘成了他的姑妈……早知今日,真不如听你的了。”
宫中有势力的太监都认义子,比如张鲸和张诚就是张宏的义子,而郑守成,刘鈺等都是张鲸的义子——正因为如今是宦官最好的年代,才有无数人希望净身入宫,这也造成了激烈的竞争,一个小火者想要上位,认一个有势力的义父十分重要。另外宦官大多无后,为了身后计,他们也愿意广收义子徒弟,还拿张宏举例,父子三人同为司礼监秉笔,势力何其庞大?除了冯保李文进等有数几人,无人敢撄其锋。
但李文进是个特例,他是太后娘娘的亲哥哥,皇帝的亲舅舅,身份超然,所以从来就没有认过义子收过徒弟,如今居然收张佑为义子,怎不令李成梁心惊?
李如松嘴*巴张的能塞进一枚鸭蛋,良久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挑眉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孩儿认为,父亲应该亲自上门赔罪,同时,必须壮士断腕,舍掉吴秀,还那耿孙氏一个清白。”
“赔什么罪?刘守有不可能出卖恩帅,至于耿孙氏的事情,恩帅更是可以推的干净,莫非吴秀还敢咬出恩帅来?至于那个钱倭瓜,当街杀人,咱们不过是关了一段时间,最后张佑来提人,不是准备交给他了么,至于假传圣谕事发,完全是小张阁老的原因,也算不得咱们得罪他。”哈奇说道。
李如松有些不以为然,李成梁却频频点头,最后问道:“那依你看,本帅应该如何应对?”
哈奇胸有成竹,说道:“赔罪不用,因为无罪可赔,却可以示好,张公公派来的人不是说了么,陛下要求张佑自食其力,限期一个月将格物所开起来,记得恩帅在北安门那边有处临街的四合院儿,干脆就送给他开格物所算了。”
李成梁点点头:“嗯,这也算雪中送炭了,就这么定了。子茂,你和张佑有点交情,这事儿交给你去办,另外,哈奇,再从夫人那儿支二百两黄金交给子茂。”
哈奇和李如松同时点头,李如松道:“孩儿也凑个份子,出三百两,有五百两黄金,再加上宅子,足够他开格物所了。”
“嗯,告诉他,抽空让他来府上吃顿便饭,就说是为父的意思。”
“孩儿醒得的。”
张佑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听到动静,小宦官端着洗脸水进来,恭恭敬敬的伺候他洗漱,又有个娇俏的小宫女儿端着托盘进来,里边一碟儿五色点心,一碟咸菜,一碗小米粥。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没吃加了料的菜饼子,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也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吃个精光,看的那小宫女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吃饱喝足,张佑见那小姑娘鹅蛋脸儿,一对小酒窝,样子十分可爱,不禁问道:“小妹妹叫什么,哪儿的人啊?”
小宫女俏脸泛红,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说道:“回大人,奴婢姓王,闺名蓉儿,老家是宣府都司左卫的。”
“宣府都司左卫人啊?”张佑重复了一句,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偏偏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正是,大人还有别的吩咐么?”小宫女端着托盘问道。
张佑摆了摆手:“没了,下去吧,谢谢你了。”
王蓉躬身退了出去,暗暗诧异,这小张大人真不错,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居然对我这样的小宫女也这么客气,就是腿脚不便,真可惜。
她的心思不提,张佑总觉得这个来自宣府的王蓉不寻常,可惜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发了半天呆,仍旧不得要领,他索性不再费劲,起身出门,去暖阁看望李太后——做戏做全套,身为慈圣娘娘的专职御医,哪怕明知道李太后是装病,样子总是要做出来的。
李太后穿的十分随便,石青色大袖长裙,裙裾直拖到地面,上身套着一件紫底儿祥云纹比甲,没戴凤冠,乌黑的秀发散着,发梢恰落在臀上,手拿一个小水壶,正在给窗户前的花木浇水。
她半弓着身子,正好侧对着暖阁门的方向,从这个角度望去,愈发显得屁*股翘挺浑圆,一眼望去,张佑脑海中下意识便冒出一副十分**的画面,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再看旁边惦着脚擦拭玉屏风的兰琪,蓝纱裙,紫比甲,屁*股和李太后的比起来竟然不遑多让,衣袖散在臂弯处,洁白的半截小臂如同白生生的莲藕。
他不敢对李太后有非分之想,不过兰琪却是李文进主动建议他拿下的,见此情形,愈加心猿意马起来,幸而兰琪听到动静,停下活计跟他打了声招呼,这才将他惊醒过来。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太后手里不停,嘴上说道:“起来吧,听说李公公将你收做义子了?”
“回娘娘,义父抬爱,微臣心里其实惶恐的很。”
“还知道惶恐啊?大哥跟你有缘,哀家也不拦着,只告诫你一句,别为非作歹,丢了我们李家的人,真有那天,皇帝饶你,哀家也不饶你。”
“多谢娘娘教诲,微臣谨记在心,日后定然恪尽职守,不求封侯拜相,但求为咱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太后噗嗤一笑,终于直起腰转过了身,笑吟吟的望着张佑,说道:“想不到你志向倒是不小,很好,也算哀家没白救你。”说着一顿,又道:“对了,听说你医术十分高明,在平谷有神医之称,医家讲望闻问切,哀家考考你,昨夜你不是仔细看过哀家么,说说,哀家可有什么隐疾么?”
什么,昨夜这小子居然仔细看过娘娘?怎么瞧着娘娘一点都不生气呢?
兰琪暗暗咋舌,忍不住想起适才回身时张佑看自己的目光,方才还没感觉,这一想起,顿觉异样,那不正和每次那啥的时候,张鲸看自己的目光差不多么?
难怪敢假传圣谕了,这小子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那个,微臣不敢说。”
李太后一怔,说道:“但说无妨,只要说的对,哀家赦你无罪!”
“好吧,”张佑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娘娘您还真有病,病在腋下,非针灸加药石才可去根。”
“大胆!”兰琪惊喝,此乃李太后最隐秘的秘密,想不到张佑竟然真看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