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灸日听见声音急忙停住将要迈出空间的另一条腿,转过头看着半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的西海之主。“还有何事?”
灭凡尘没有回答,只是往后挪了挪身体,坐得稍微端正了些。
灸日这会心思都在万枯林边界的几具尸体和金光结界外那些看不清身形的人影上,哪里还能注意到灭凡尘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是何表情,只说道,“我会注意的,你不用担心。”
灭凡尘见灸日根本没有和自己想到一处去,身体坐得更直了,右手忽地在自己身下柔软舒适的床上拍了两下,“没有比本宫的更舒服的床。”
灸日稳住卡在空间入口要出不出的身体,回头又瞅了两眼不远处大的离谱的床。“这是自然……”凡间从未见过的料子看似纯黑一片,一抹光闪过却容纳了天地间的所有颜色,看着已是享受的不能更享受,灸日极力让自己的眼中浮现出认同之色。
“你……”灭凡尘似有些恼怒的叱了一声,左手一挑冷绝辰已从原处飘到了半空最后径直落到了灭凡尘身旁。
这一套动作下来,看的灸日几乎要怀疑这还是不是灭凡尘本人。要知道,灭凡尘这张床连他自己亲手炼出的傀儡都不能靠近半分,何况是让人这样安然的躺在上面。
“本宫也算这空间的主人,客人怎可睡在一堆垃圾上。”灭凡尘别过头不看灸日。
灸日顺着灭凡尘的话把视线移到所谓的“垃圾”上,傲天竟也出奇的不反驳,依旧怔怔地望着灸日。再看灭凡尘这别扭的表现,灸日好像突然懂了什么,轻咳了两声道,“那就麻烦宫主大人亲自照顾‘客人’了!”
灭凡尘抄起床头的玉杯直冲着灸日砸了过去,“这会又不急了!”
灸日一扭身躲了过去,口中道,“急急急!我这就走!”说完便退了出去,回手合上了入口。不管灭凡尘因何有这变化,至少确定冷绝辰有堂堂西海地宫之主照顾着,便是自己这须臾空间崩塌了也伤不了分毫。于是脚下提了速度,马不停蹄的向尸体所在赶了过去。
金光结界已经比他进空间之前淡化了很多,原先隐隐可见几分身形的人影现下已经清晰的从结界上印了过来。灸日只能庆幸,结界另一边大多是他识得的人,就连秦傲天和秦家几兄弟也在,因此哪怕结界在他安置好袁问剑等人的尸体之前完全消失,也能让外面人的动作缓上几分。只是这枯林后的秘密,怕是再也守不住了。
为了存装粮草,灸日在一直未曾离身的淡青玉戒里放了不少空着或是装满了粮食的空间戒指,袁问剑几人的尸体暂时还不能见人,不然且不说袁家人知不知道灸日曾和袁问剑同行,便是袁问剑的尸体出现在秦王岭禁地,足够让袁家的怒火烧上秦王岭。坦白,目前也只能从袁问清和袁问心两兄弟身上着手。
终于,在灸日将最后一人的尸体丢进空的戒指之后,成功的在一团混沌中觅到了魏清源纯黑的一抹神识。幸而魏清源担心灸日的情状,没有退的太远,所以灸日放出的那抹的神识纵然被阴气削弱了大半,还是在全数被吞噬前将自己的安排说了清楚。
几近透明的结界外,秦家兄弟异常激动地盯着结界后越来越清晰的一抹黑色人影。人影渐进,便是看不清样貌,在阳光下反射着银光的银面也足以让秦家人辨出来人的身份。
“大哥!是灸日!”秦傲言喜不自禁的喊了声,长剑背回身后,提步就要迎上去。
“回来!”秦傲天硬生生将秦傲言呵止在几步外,“这结界的威力仍在,不可妄动。”
秦傲言看了看越来越近的灸日,又看向不怒自威的兄长,忽然转头对着结界里喊道,“小弟!你等这结界消了再靠近!你离远一点!”
秦傲言见灸日身形一顿,忽又加快了速度向结界冲来,正要再提醒一次,蓦地压上了一人的重量,“这结界是灸日弄出来的,应该不会伤到他。”秦傲言回头,看到的就是秦傲云放大的一张脸。“老四老五这会正拦着其他家族的人,不让他们靠近。你若是把那些人喊进来,不是又多了麻烦!”
秦傲言讪讪地点点头,口中道,“哦,知道了。”
灸日当然听到了秦傲言的话,而且听的一清二楚。傲魂七重,其他的好处灸日还来不及体会,五识感官却是格外的清明。秦傲言的提醒让灸日心里暖了一瞬,这结界与傲魂原力同源,拦得住旁人却拦不住修炼傲魂功之人。
一个瞬移出了结界,结界穿过身体的暖意刚过,灸日的视线直接对上了秦傲天。
秦傲天很生气,身上的冷意几要将整个人凝成了冰团,秦家所有兄弟都感觉得到,偏就灸日无知无觉一般。
秦傲云默默拉着想要说什么的秦傲言后退了数步,不说秦傲天舍不舍得动手,暗夜帝国的太子身份就是灸日此刻最安全的依仗,可这依仗只有他一个人有……
“大哥,傲天吵着要进这枯林,我让袁问剑先带着绝辰离开,追着傲天进去。我也没想到之前十分稳固的瓶颈会在这种情况下丝毫没有预兆的开始突破。我只得擒住傲天,原地修炼,却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灸日半真半假的说着,不是他不信任秦家人,但是在灸日心里知道的越少的人才最安全。
“老二,派人日夜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去。”秦傲天把灸日整个人上下扫了一圈,最后直勾勾的对上灸日毫不回避的杏眸,又看了片刻才盯着灸日道,“回家。”
“大哥,你最好立个牌子提醒一下,这枯林后面的地方很危险,毕竟好奇心重的人……”本以转身往回走的秦傲天猛然回头,一双眼折射着刺目的阳光灸日尚来不及看清,这双眼的主人又瞬间藏起了所有情感。
灸日默默咽下被逼退的‘很多’两个字,再不复先前的坦荡无畏,像个明知犯了错又不肯认错的少年半低着头。
“再立块牌子,擅入者,死生自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