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藏经阁中,临窗的一张古旧桌案前,一身灰色僧衣,板寸头发的莫寒山正盘膝而坐在塌上,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个棋盘,一旁还放着几本经书。
啪落下一枚棋子的莫寒山,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抬头看向了对面坐着的青袍中年:“玉阳,你真的决定了,要辞官归隐?”
“陛下,您是知道的,我本道家弟子。其实在天下平定之后,我就已有心想要归隐的。当时天下初定,陛下需要我。可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大夏都可以没有陛下,为何不能没有我陈玉阳呢?相比于陛下您,这些年,倒是我太过着相了,”陈玉阳摇头轻叹道。
莫寒山听得笑了起来:“呵呵看来你也是想明白了,悟到了无事一身轻的道理。如此也好,你就回武当好好当你的道士吧!我呢,也在这儿安心做我的和尚,听着晨钟暮鼓,粗茶淡饭,看我的经书。等什么时候我待得腻了,我这个和尚就去武当找你做伴去。”
“那我就回武当静候陛下的到来了,到时候,咱们也可以一起谈经论道,品茗下棋,效仿先贤们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陈玉阳也不禁笑了。
陈玉阳辞官之后,只是顺路来看了看莫寒山,并未久留,便再次启程往湖北武当山而去了。
而莫寒山,也是在少林一呆就是十年,然后才借着外出游历苦修为名,离开少林,南下武当去找陈玉阳
武当,飞升崖位于南岩宫西侧,一峰突起,三面绝壁,山脊上只有一条小路直达峰巅。在山顶之上,峰峦美景近在眼前,当真是妙不可言。
这会儿,夕阳的霞光洒落,天色将晚,两道身影,一僧一道,正在对弈,正是莫寒山和陈玉阳。
十年过去了,二人因为修为高深,都未见怎么衰老,反倒是精神奕奕,仙风道骨般,好似神仙中人。
“哎,我这枚棋子落下,你可败了,”捻起一枚黑子落下的陈玉阳,不禁笑着道。
手中拿着一枚白子的莫寒山,仔细一看棋盘,不禁摇头一笑:“哎呀,这下棋,我也下了半辈子了,却依旧是不如你啊!真无趣,说好了闲云野鹤的,你又何必每一次都那么在乎输赢呢?”
“你这和尚若真能六根清净,不在意输赢,又怎会因为输了一盘棋而在此啰嗦计较呢?”陈玉阳反问道。
闻言一滞的莫寒山有些无言以对,而就在此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急匆匆的从崖下的山脊小道上冲了上来,喘着气大声喊道:“师父,不好了,师父”
“嗯?”正收棋子的陈玉阳看那小道士如此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禁蹙眉轻斥道:“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的?为师平时教你的”
“师父,京城有贵人前来,身受重伤,还中了剧毒,眼看眼看怕是不行了,”不待陈玉阳说完,那小道士刚喘匀了气便是忍不住再次急忙道。
陈玉阳听得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眼莫寒山,只见莫寒山也是眉头微皱,随即忙起身道:“走,前面带路!”
武当真武大殿,和陈玉阳一起来到这里的莫寒山,一眼便是看到了那跌坐在蒲团上浑身是血、气息虚弱早已昏迷了过去的约莫三十岁左右留着短须的英气男子,一旁正有一个年轻道士扶着他。虽然多年未见,但莫寒山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风儿!”看到英气男子这般模样,脸色一变的莫寒山,不由身影一幻,一阵风般到了其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查探过了英气男子伤势的莫寒山,不由脸色慢慢的沉冷难看了下来,随即伸手指尖分别划破了自己和莫如风的手心,然后双掌相对,肉眼可见般的黑气从莫如风手掌上传递到了莫寒山的手掌。
“陛下”一旁的陈玉阳见状不禁脸色一变,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出莫如风身中剧毒,虽然他早知道莫寒山不惧百毒,可也不免心中担心起来。
不多时,莫如风有些青黑的面容便是慢慢恢复了正常,只是看起来依旧显得有些苍白。
“父父皇”眉头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眸的莫如风,看到莫寒山,不禁有些激动的虚弱开口,话未说完,已是忍不住双眸泛红的眼角眼泪留了下来。
莫寒山见状不禁沉声问道:“是谁,风儿,告诉父皇,究竟是谁向你下得这般毒手?”
看着莫寒山,张了张嘴的莫如风,却是并未开口说出什么来,只是一脸痛苦之色的泪水充满了眼眶。
呼一阵风声从外面传来,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只见又是一道浑身浴血般的身影从外面进来,却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头发略有一些花白的中年男子,赫然是袁承志。
“师师父”踉跄上前跪倒在莫寒山面前的袁承志,也是忍不住神色沉痛的连道:“是是陛下他残害骨肉兄弟,在御酒之中下了毒药,骗得秦王喝下”
“燕国公,住口,不要说了!”听着袁承志的话,莫如风却是急了:“皇兄,皇兄他他只是”
“畜生!”莫寒山早已听得面沉如水,再听得莫如风这话,不禁怒喝一声,手掌翻转凌空向下一拍间,顿时整个地面都是猛然一震,方圆一丈的地面都化作了碎粉般。
京城,乾清宫御书房,一身黑色龙袍、气度威严的莫如君正伏案批阅着奏折
夜已经很深了,突然‘蓬’的一声,殿门粉碎,化作碎屑般随着一阵狂风飘进了御书房中。手中御笔一顿的莫如君,眯眼抬起头来,只见一身略显破烂僧袍的莫如君从外面闪掠而入,满身煞气,气势迫人,便好似战场上回来的修罗。
“父皇你果然来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看着面沉如水走进来的莫寒山,莫如君却有些语气莫名的笑了。
莫寒山目光冰冷凌厉的看着莫如君:“畜生,我已将皇位传给你,你便这么容不得你的兄弟?”
“皇位?父皇,你以为我真的这么在乎这个皇位吗?这皇位,本来就属于我!”莫如君则道:“父皇来此,就为了问我为什么要杀二弟吗?父皇何不去问问他,为何那么不知收敛,锋芒毕露。不是我要杀他,而是他自己寻死。倘若他学他舅舅陈丞相,早早抽身而退,便不会有今日了。”
“父皇,母后重病,临终前希望见你一面,你没回来。她病逝,你也没有回来看他一眼。如今,却因为二弟,特意回来质问我,”说着摇头一笑的莫如君,眼角泛红般看着莫寒山道:“父皇此来,是要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