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打下河西,正在休养人马。赵矜满心期待得到塔依杜列的友善回应,不料,等到的却是使者被杀、对方集合兵马攻打过来的消息!
赵矜听了探报,叫苦不迭。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明明想跟塔依杜列友好,把小塔依杜列好好地招待在这里;没想到女大公竟然误解,兵戎相见!
没办法,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以现在的情况,汉军的战马经过长途转战,身体里的脂肪消耗不少,已经普遍显得羸弱,不宜再战。赵矜只得令军士深沟高垒,做好防御准备,召葛里申、别司丘耶尔赫夫二人,咨询退敌方法。
赵矜问道:“我这里探听到金奥尔第斯科公国的军队已经向我们杀来,后面还有梁赞公国蠢蠢欲动。你们比较熟悉这一带情况,可有什么良策对付?”
葛里申、别司丘耶尔赫夫二人陷入沉思。倒是葛里申的女儿阿扎伦卡在父亲身后说话了:“国王陛下,我能够说一点话吗?”
赵矜微笑道:“当然可以。既然你有想法,不妨说说。我让你一并过来,就是觉得或许你也明白一些情况。”
岂止明白一些?阿扎伦卡先前在这边做着妓女,经常到酒吧、旅店等公共场所揽生意,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听来往客人说各国的事情,她还真了解不少呢。赵矜慧眼识人,那天葛里申、阿扎伦卡父女相认,旁人无不感动,赵矜除了感动,更发现阿扎伦卡眼睛清亮,似非普通妓女可比,有可能是个颇有智慧的女子。
当下阿扎伦卡便道:“国王陛下,不怕你笑话,我以前做那行当时,虽然没有去过梁赞公国,但听到从梁赞来的客人都说,他们的大公——老费奥多尔非常好色,尤其喜欢妓女,胜过于喜欢贵妇人。即使带着军队出去打仗,他都要到沿途的**里面寻花问柳呢。”
“哦……”赵矜还不太明白阿扎伦卡的意思:“那又怎样?”
“我的意思是,国王陛下可以派遣美丽的女人,混进梁赞军将会前进的路线旁边的酒馆、旅店什么的,勾引老费奥多尔,然后把他杀死!这样,梁赞军肯定会混乱,而梁赞国内肯定要为争夺继承人闹纠纷……”
“我明白了!”赵矜将手一拍大腿:“那样的话,梁赞一乱,金奥尔第斯科没有援军,我军就比较好对付他们了。你的计策,倒是别出心裁!”
阿扎伦卡又道:“谢谢国王陛下赞赏。如果陛下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愿意为陛下去做。”
“这……”赵矜谨慎地看看葛里申,怕他觉得女儿又要去当妓女,难受。
殊不知,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身子又有什么紧要?人们为了生计男盗女娼,那是非常平常的事。葛里申哪里在意这些,他深受大王知遇,恨不得多为大王做事。在父亲的首许下,阿扎伦卡勇敢地说道:“如果国王陛下同意,我就去召集从前的姐妹们,让大家再做一回妓女,把老费奥多尔套住!陛下如果能够派遣勇士帮助我们,那会更容易擒拿或者杀死他。”
赵矜非常嘉许这样的勇气,不过经过一番审慎思考,还是摇头:“不。我们不要这么干。你不知道,我顾忌金奥尔第斯科和梁赞,更顾忌另一个国家——莫斯科。莫斯科正在扩张,很会寻找机会。一旦梁赞出乱子,只怕会被莫斯科趁机吞并梁赞。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保住梁赞大公,别让他跟我们为敌就可以。”
阿扎伦卡想了一想:“我明白了。那么大王,请给我一千金币,我为您活动,把梁赞公国的军队绊住。您就可以专心对付金奥尔第斯科公国的军队了。”
“一千金币没问题,但是你准备怎么干呢?”
阿扎伦卡来到赵矜身边,附耳低言一番,说出自己的计划。
“很好!”赵矜遂爽快地答应:“我给你两千金币,你试试活动去吧。不过,请注意你的安全,我可不想看到你的父亲再度失去你!”
“谢谢国王陛下!”阿扎伦卡感激地向赵矜行礼,领了两千金币,带上赵矜派去保护她的几名虎贲勇士,乔装打扮,展开活动。
由于阿扎伦卡本人姿色不算太出色,估计自己迷不住老费奥多尔,因此要上一笔巨款,先去打点这一带最漂亮的几名妓女。由于她自己是做这一行的,轻车熟路,说得那些妓女都动了心。阿扎伦卡先付她们可观的“定金”,说明事情办成以后还有重赏,而且今后可以带她们到最富庶的安汉府、或者父亲做镇抚使的伊州去安身。到时,她们愿意继续干这一行,则可以赚到更多钱;不愿意做了则可以从良,一生都有了保障。
一生的保障!这对于妓女来说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现在有了重赏又有了光明的前景,她们无不乐意听从阿扎伦卡的使唤,一起去勾引老费奥多尔大公。
就这样,老费奥多尔行军到半路上,被路边一群妖艳的女人吸引,连住几夜,给她们伺候得乐不思蜀。妓女们跟他说炎汉非常强大,汉军非常凶残,说得老费奥多尔心惊胆寒。他在1270年继位,到现在已有12年了,从来没有大志,只顾玩乐。圣战联军出征之时他也没有亲身参与,只派了本国大将席加诺夫代替——席加诺夫即是赵矜劫法场时揍了他一拳的那个将军。老费奥多尔虽然很垂涎金奥尔第斯科女大公的美貌,但是……既然炎汉那么可怕,为一个女人豁出性命,就实在不值得了!于是他假装生病,驻留下来,天天跟妓女玩乐,不再管金奥尔第斯科的事了。
阿扎伦卡多的是钱,就地收买漂亮的妓女,轮番伺候老费奥多尔,令他一直被绊住,无法参与金奥尔第斯科与炎汉的战役。
再说赵矜这边,既然误会已成,对方杀过国界来,这时候和谈、澄清误会反而不好了。就像古罗马的名言:“伟大的帝国不是靠谦卑懦弱来维系的。”如果炎汉在被斩了使者又被打上门来的情况下议和,只会被对方看不起。和平是要靠力量来保证的,如果让对方觉得本国懦弱,今后会后患无穷!
“不得已。”赵矜吩咐众将:“我军唯有与金奥尔第斯科军一战,击败他们,显示我国力量。你们用心坚守,先守上半个月,挫挫敌军锐气再说。”
众将遵令,率领士卒严密戒备,准备给予来犯敌军迎头痛击。
但是,大塔依杜列虽然急性,毕竟受到索尔尼金斯基长年教导,她看到汉军已经做好防御准备,就没有贸然发起冲锋。
汉军等了两天,金奥尔第斯科军扎营不动,似乎在寻找汉军的破绽。
赵矜见此情形,心想:“据说他们首席大臣索尔尼金斯基很有智慧,别给他真的想出什么击败我军的法子。这样,女大公既然不来打,我就引她来打!”于是赵矜吩咐,把小塔依杜列押到营寨的前沿门楼上,拴着双手吊起来,堵起嘴,拿鞭子揍她,给对面的金奥尔第斯科看看。
这么一来,大塔依杜列果然坐不住了。她遥遥望见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给吊在门楼上痛打,怎能忍耐!她可不知道,赵矜可是很留余地——小塔依杜列的身后其实有着挡板,鞭子全都是打在板上。尽管看起来被抽得很厉害,其实丝毫无伤,只是被堵着嘴,没法告诉姐姐。
小塔依杜列被这么不痛不痒地揍着,心底既惊又奇,不知道赵矜这个精灵古怪的大王是什么打算。在下面,大塔依杜列已经遏制不止满腔的怒火——这可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挥动军队,列好森严的阵型,向汉军营寨杀来!
只见金奥尔第斯科军以步兵当先,拿着一人高的大盾,遮蔽汉军发来的弩箭。其后有五百名披挂整齐的图拉武士,个个十分魁梧强壮,准备一旦步兵接战,他们就从后面冲锋,杀入汉军营中,抢救女大公的妹妹。
“这个阵仗,训练有素啊。”赵矜在望楼上看见,凝重地点点头。汉军的弩箭如飞蝗般不断射去,但是受到敌步兵大盾的屏蔽,杀伤很有限。敌军很有勇气而沉着地向前迈进,显然女大公平时把他们训练得很好,不是汉军以往的对手——莫吉廖军、奔萨军、萨拉军那些渣滓军队可比!金奥尔第斯科公国是东斯地区核心地带的大国,居于四战之地,其军队果然非同凡响,否则怎能立足?
赵矜看明情况,却也不怕,耐心等待敌军逼近营垒,胸有成竹地将令旗一摇。亲兵见状,急忙敲打梆子。很快,一连串梆子声传递过去,直传入地下。然后就听闻轰然一声巨响!汉军营垒前的地面,崩塌了长条形的一大片!上千名金奥尔第斯科的步兵,一下子陷入其中!
这是先前对付长毛曹参和长毛灌婴的诡计,拿来再度使用。金奥尔第斯科军没有想到有这一招,惨遭陷害!不但陷进去上千人,而且后面没有拿盾的图拉武士们遭到弩矢之雨集中攻击,一下子撂倒了一两百名!
图拉武士可是金奥尔第斯科军中的精锐,如此受损,女大公目瞪口呆,!后面索尔尼金斯基眼见不妙,生怕东方人还有更厉害的杀招,扯着嘶哑的嗓门高呼。大塔依杜列心有不甘,但眼前的损失已足够令她心痛肉痛,不得不吹响退兵号角。
金奥尔第斯科军退去。汉军杀死七八百名敌人,活捉数百,奏响得胜锣,兴高采烈。
当晚,趁着金奥尔第斯科军挫伤锐气,赵矜令颜士重、别司丘耶尔赫夫引兵,出动三千人马夜袭,不必斫营,只要远远向营内发射火箭。
金奥尔第斯科军虽败,却有索尔尼金斯基主持,稳住阵脚,严密戒备。汉军尚未接近就被他们发现,索尔尼金斯基立即派兵出营攻击。颜士重、别司丘耶尔赫夫未得大王强攻指示,不敢恋战,且战且退,偷袭失败。两军各有一些伤亡。
次日,赵矜故技重施,又把小塔依杜列吊起来鞭打演戏。这一次大塔依杜列不上当了。尽管她脾气火爆,真的还想要上当呢,只是被索尔尼金斯基死死劝住了。
第三天,赵矜更狠了些,再把小塔依杜列吊起来,而且是倒吊的。后面还派了跟小塔依杜列声音相像的女人做配音,拼命惨叫。无奈做到这个份上,大塔依杜列还是忍住了,死活不再上当。她心里恨死了赵矜,发誓要把赵矜抓住,亲手用斧头剖开他的肚子,亲脚拿靴子踏碎他的肝脏!还有心脏!还有肺脏!不过,在汉军坚固的营垒面前,可不能再上当了,不如像索尔尼金斯基建议的一样,跟汉军耗着,等汉军退兵,再行追击。
汉军已经久战,可不宜耗太久了。如何是好呢?赵矜眉头一皱……
(待续本回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