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的神色凝重,且十分坚定,容不得流澜和令阳两人有半分疑虑,流澜何尝不想帮助小师弟挡劫?可是师傅的话语,意在绝对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潋琦的面色有些羞愧,一想到自己犯下的错要师傅来替自己承受,他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哭泣着说道:“师傅,都是潋琦不好,潋琦不该贪玩,吃下仙丹的。”
流澜和令阳朝小师弟看去,他们都没想到潋琦竟然突然地就这么哭了。扶摇看到潋琦这般模样,淡然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劝慰道:“我既然是你的师傅,那么为你做这些,也是应当的。”
“师傅,是弟子不好,弟子……”潋琦哭的更加汹涌了,甚至说不出话来了,扶摇笑了笑,转而朝流澜道:“带潋琦回清心洞去歇息吧,有什么情况立即告知为师。”
“是,师傅。”流澜应了一声,拉着潋琦便离开了。
回到清心洞后,潋琦是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个人就坐在那儿发呆,流澜为了抚慰他,劝了半天,给他讲起了自己当年在玄门修炼的事情。
流澜讲到自己当年是如何的弱小和蠢笨,又讲到令正和诸位旧日的师兄是如何地照顾自己,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此时,潋琦倒是听得入了迷,再也不伤心了,反而眨巴一双大眼睛,看着流澜,仔细听他讲述。
一连十余日下来,流澜都寸步不离地陪在潋琦身边,生怕什么时候渡劫天雷到了自己不能及时知晓。
潋琦对于流澜这样的行为,煞是感动。
而在这十余日里,两次雷劫已至,都是师傅扶摇为他挡了劫。短短的日子里连挡两次劫,扶摇伤的有些不轻,潋琦和流澜等诸弟子甚是担心。
可是扶摇却只说修炼几日便好,并无大碍。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第三道天劫迟迟未至,流澜甚至都怀疑,这第三劫是不是不是雷劫了?
也许是其他的劫数了?
翌日,天蒙蒙亮,原本应该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却一直是昏暗的,天墟上面的乌云里,闷雷滚滚。
流澜迷迷糊糊中醒来,睡眼惺忪的他忽然看到,潋琦的周身散发着一阵金色的光芒,真气涌动,而他本人,还在睡梦中。
“不好了,雷劫来了!”流澜见此情形,心知是雷劫到了,顿时大惊,刚刚起身,清心洞上便有一道巨雷劈下,直取潋琦。
潋琦仿佛是被雷声给惊醒了,眼看着天雷劈下,他自己竟无能为力。
“潋琦!”情急之下,流澜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什么也不顾地就冲到了潋琦的身旁,将自己的整个身子,挡在了潋琦的上面。
天雷落下,巨鸣一声,轰然劈在流澜的身上,流澜面色痛苦,青筋暴起,方才情急为了救潋琦,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完全施展自己身上的真气来防御。
这威力无比的巨雷劈在身上,他险些魂飞魄散!
“流澜师兄!”潋琦惊叫一声。
流澜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身躯慢慢地从空中坠落下来。
刹那间,潋琦眼角的泪水就奔涌出来,他刚刚接住了流澜,师傅和诸位师兄就从外面进来了。
“是天劫来了吗?怎么回事?”扶摇带着诸弟子进来,开口问道。
潋琦抱着昏迷不醒的流澜,一直在哭泣,直到扶摇问了第二遍,他才抬头回答道:“师傅,刚才第三劫来了,我们正在休息,流澜师兄他怕我出事,就冲上来为我挡了天雷,而且他挡天雷时,护身真气好像还没有完全开启。”
说着,潋琦哭的更加厉害了。
诸位师兄们一听,都诧异不已,然后纷纷将目光朝扶摇投去,如今这种情形,唯有师傅扶摇可以救流澜了。
可是扶摇的面色沉重,救流澜一事,似乎并不容易。
“师傅,无论如何要救流澜啊,他不能因此而出事啊!”长华面色担忧的说道。
话语刚落,其他几位弟子也都纷纷跪了下来,恳请师傅务必救好流澜。
扶摇微微叹了一声,道:“流澜乃是我的弟子,为师自然要救他,只是他被天雷焚身,元神受创,要救并没有那么容易。”
“师傅,流澜师兄他是为弟子挡天雷的,师傅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他的,求师傅救救师兄吧。”潋琦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若想要救流澜,看来为师得将他送去月神宫了。”扶摇忽然说道。
“月神宫?月神能救他吗?”令阳问道,诸弟子都是一脸不解。
扶摇解释道:“月神擅长医治之术,若是她都救不了流澜,只怕真的就没救了。而且,她一定会竭力救治流澜的。”
扶摇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往日不曾有的色彩,他好像并不怎么情愿将流澜送去月神宫,可是却又逼于无奈。
“弟子陪师傅去月神宫。”潋琦此刻说道。
“你就在这待着,你们谁都不用陪为师去,为师自己一个人带流澜去。”扶摇的语气坚决,他好像不希望弟子们跟去。
……
月神宫外,一道淡青色的光束落在了月神宫外,随着光芒褪去,扶摇便出现在了宫外面。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待在榕树下的月神碧落。
他并不意外,这一万年来,她每天都会待在这里,因为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回忆流方的地方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万年了,她还是这样。
扶摇迈着沉稳而又轻的步子,缓缓朝碧落走去,与此同时,碧落也察觉到了扶摇的气息,她冷眸轻抬,扶摇的身姿正落入她的眼瞳中。
“你怎么来了?”碧落并没有像寻常人一样给扶摇行礼,反是风轻云淡的问了一声。
他们之间不需要过多的客套,因为彼此之间早已熟识了。
当年流方还在时,碧落与流方以及扶摇,皆是好友。
“我本以为一万年来你会慢慢变好,谁知你还是如同开始一样,日日待在这榕树之下。”扶摇淡淡地说道。
“不在这里,我又能到哪去呢?”碧落微微一笑,回道。
那笑容,看得有些暖人,却又有些牵强。
“今日我来这里,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虽是拜托,但是我相信你也会很乐意帮我的。”扶摇说道。
“什么事情?”碧落不解问道,这万年以来,扶摇因为当年流方被黜之事很少来九重天上,更别提见自己了,如今这突然来了,竟是有事要自己帮忙?
“你堂堂一介上神,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一个上仙帮忙的?”碧落不太相信地说道。
“此事,非你无能为力。”扶摇说着,随手一挥,一道紫光落下,流澜便出现在了碧落的面前。
此刻的流澜一脸安详地熟睡着,他身着天墟弟子白色的衣服,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是他……”碧落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仿佛触动了所有的神经,两只眼睛死死地看着地上的流澜,“他竟成了你的弟子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碧落又问道。
扶摇将流澜受伤这一件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向碧落说明了,碧落起初神色有些讶异,可是随即便恢复了平常。
她注视着流澜的眼神,甚至有些泪光。
“你能救得了他吗?”扶摇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安和忐忑。
碧落笑了,却又像是哭了,讪讪道:“无论如何,我都得救他,就算搭上我这条性命,我也得救他的,不是么?”
“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扶摇说道。
“不必了,就将他留在我这吧。”碧落微微一拂袖,一道清风忽然袭来,卷起地上熟睡着的流澜就送进了月神宫大殿里。
而她,亦是如同一道清风一般,随后飞回了月神宫。
扶摇站在月神宫外许久,叹了数声,这才离开。
月神宫殿里,流澜被碧落安置在了玉床之上。
那玉床真气腾腾,仙气缭绕,是碧落平日里睡觉的床,同时也是一个可以为人疗伤,修复内息,调养真气的宝贝。
望着玉床之上安睡的流澜,碧落两只色彩斑斓的瞳孔里,忽然落下几滴如同珍珠般明亮的眼泪,同时她看着流澜,轻轻自语道:“自上次一别,已经三千多年了,没想到再见到你,你不仅是换了个名字,还受了如此重的伤。”
她缓缓地伸出手,想要去抚摸一下那个对于自己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可是将要触碰到时,她怯弱了。
她犹豫住了,手在那一刻停止向前,紧接着,她忽然将手抽回,道:“你和他,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刻,看着流澜,她觉得看到了流方,看到了自己思念了万年的那个男子,那个上神,那个神界曾经最强的神将。
可是她知道,眼前的流澜,终不是那个上神了。
“我一定会救好你的,我怎么会让你死呢?”碧落再次喃喃一声,然后便施法催动起玉床来。
玉床在碧落那上仙之力的法术催动下,腾起的白色云雾更加浓烈,将流澜环绕起来。
随后,她玉手掐诀,忽然默念了几声口诀,一道紫光在她手中散开来,她将手触碰着流澜的身体,紫色的光芒便向气流一般,由中心向四周散开,遍布了流澜全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