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不是朕不忍,而是时机不对
一边说,郁墨夜一边伸手也捏了捏男人的脸。
当然,她可没人家温柔。
她是用拧的。
“你方才跟人家那样恩爱缠绵的,现在又突然下个什么责罚的口谕过去,你是几个意思?你身为帝王,反复无常、出尔反尔就算了,你让人家怎么看我?内殿就只有我们两人,你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人家肯定会觉得是被我挑拨的。”
郁墨夜口气灼灼、义愤填膺。
相反,帝王却似心情愉悦得很,伸手将她落在他脸上的手握住,黑眸炯亮,唇角一抹浅笑摄人心魂。
虽然,虽然,两颊原本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愣是被她拧出了两团沱红。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是朕考虑不够周全。”
说完,侧首吩咐外面:“来人!”
郁墨夜连忙将手自他掌心抽出。
有宫人应声而入。
“让王德回来,不用去秋实宫了。”
“是!”
宫人领命快步而去。
郁墨夜心里不爽得厉害,有种步步皆被他算计的感觉。
帝王自是将她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
微微一笑,起身,双手落于她的肩上,将她按坐回她原本的软椅上。
“好了,朕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是,如果你不提出喊住王德,朕也不会真的让王德去,道理你也懂的不是,不然你也不会笃定朕会阻止王德,所以在跟朕比谁沉不住气。朕只希望你明白,不是朕不忍,而是时机不对,你明白吗?”
郁墨夜一怔,望着他。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当场跟她解释一件事。
也是第一次他主动跟她讲自己的苦衷和难处。
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她懂。
她真的懂的。
虽然她的确有些笨,但是不是傻子,相处这么长时间下来,她也早已看出他跟太后之间的微妙关系。
这也是刚才她让他阻止王德的主要原因。
嘴角几不可察地略略一勾后,又很快撇了撇,她扭脸冷哼:“不明白。”
“当真不明白?”男人直起腰身,离开座位举步朝她这边走。
见他逼近,郁墨夜眼帘颤了颤,连忙回道:“明白了,刚刚突然明白了。”
男人笑,忽的又转了身。
郁墨夜以为他回自己座位,却发现他脚步翩跹,径直朝内殿的门口走过去。
在她的注视下,亲手关了内殿的门,并拉上了门栓,转身又往回走。
看到他的举措,郁墨夜莫名就紧张起来。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不想朕发病的样子被他们看到。”
郁墨夜怔了怔,哦,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
今夜十五呢。
这也是她进宫的原因。
这么多日,她都忍住了没来看他,就算他昏迷不醒,她都忍住了。
可是今夜她怎么也没忍住。
想起那一次的十五,在四王府里她中途跑掉,后来回房后看到屋里一片狼藉的情景。
她想,曾经身体正常的他发病时都那样,何况此次身体受如此重创未愈。
她终究不放心,所以来了。
以十五侍墨为名来了。
“皇兄每次发病时间都固定吗?”
她想了想,在龙吟宫的那次和在四王府的那次,她也没注意是什么时辰。
“不固定。”男人摇头,走回到自己位置坐下,朝她招手:“过来。”
“做什么?”郁墨夜戒备地看着他。
现在又还没有发病不是。
见她不动,男人俊眉轻蹙,“要不你过来,要不朕过去,自己选!”
郁墨夜汗。
看了看他坐的是比较宽敞的龙座,而她坐的是只能容纳一人的软椅,答案自然只有一个。
“还是我过去吧。”郁墨夜起身,闷声道。
人刚走近,就被男人大手一捞,拉坐在了自己身上。
她刚想起来,却是被他的大手扣住。
就连想坐在边上龙椅空的地方都不能如愿。
“别动,就抱抱你。”
男人声音微哑,温热的唇就贴在她的耳畔。
声音随着热气钻入她的耳廓,郁墨夜微微僵硬了身子。
心跳突突间,她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紧窒。
喉中干涩,她咽了一口唾液,觉得很不自在。
第一次,他们两人这样的姿势。
或者说,第一次他们两人这样的相处。
心里面很奇怪的感觉。
有些抗拒,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
又有些沉沦,她觉得,这是天下有情的男女之间正常都会有的举措。
总之,心情很复杂。
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举措,只是抱着她,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
她略略侧首看了看,发现他竟微微阖着双目。
似是疲惫至极在休息小憩,又似是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她第一次见他这样。
一直觉得他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将所有人和事都玩于鼓掌之中。
她惧怕他,崇拜他。
她维护他,深爱他。
却独独忘了,心疼他。
一直觉得他那么强那么强,自己那么弱那么弱。
其实,褪下帝王的光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炸裂开来,她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也轻轻将他反抱住。
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却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子微微一僵。
肩上一轻,男人自她肩窝里抬起头,然后看她。
眸光炽烈,视线肆无忌惮,看得郁墨夜有些不好意思。
微红了脸,她不跟他对视。
却被他大手捧住脸,逼迫着她看向他。
或许是长期居上位者的身份使然,他总是这样霸道强势。
郁墨夜撅了噘嘴,刚想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
谁知话还未出口,撅起的唇瓣就被男人一个低头衔住。
温泉池那夜。
她忽然惧怕起来,伸手推他。
她甚至笨拙地回应着他。
男女情事一旦双方投入,场面就容易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天昏地暗、如火如荼。
终于将他推开,她连忙从龙椅上起来,先跟他保持了一些安全距离,才气喘吁吁道:“你的……你现在的身子不可以这样……”
男人眸色黑得看不到底,被她推靠在另一边的椅背上,胸口起伏地看着她。
没有说话。
郁墨夜怕他控制不住,只得红着脸小心翼翼安抚道:“等……等你身子好了……”
男人忽然起身,提起桌案上的茶壶“哗哗”倒了一杯水,仰脖“咕噜咕噜”一口气饮尽。
看着他的样子,郁墨夜轻轻咬了唇。
唇上残留着他的气息和被他吮碾后的灼痛。
她知道他在隐忍。
方才他压着她,他身体某处的变化,她不是没有感觉到。
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更不敢上前,就站在一旁看着他。
看着他又倒了一杯水喝了,看着他喘息,看着他调息,看着他粗噶的气息慢慢平缓下来。
见男人坐了下去,拿起一本奏折,像是正常了的样子,她才走过去,坐回到他对面。
“你……没事吧?”郁墨夜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
男人自奏折中抬起眼梢看向她,“迟早会憋成有事。”
郁墨夜汗,却也禁不住被他的话逗得唇角弯起。
见男人又垂目看手中的奏折去了,她转眸在内殿中四顾。
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要寻的东西,便出声问他:“你的人皮面具还在不在?你应该有两张不是,江南之行黄三的面具,还有上次在怡红院的那张所谓林公子的面具。”
男人怔了怔,抬眸,疑惑开口:“做什么突然问这个?”
“在不在?”郁墨夜蹙眉,似是想起什么,“林公子的是不是在樊篱那里?那黄三的呢?黄三的在不在?”
男人依旧不解地看着她。
她有些急了:“哎呀,就说在不在吗?”
男人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点头,“在应该在的,当日在江南驿站,王德应该收起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郁墨夜凝着他。
男人也看着她,而且一副想笑又强忍笑的样子。
“到底只是什么?”看着他卖关子的模样,郁墨夜的急性子又上来了。
“只是当夜被一只小野猫的爪子给抓破了。”
小野猫?
郁墨夜怔了怔。
小野猫抓他的脸?
他武功那么高强,怎么能让猫给抓到脸呢?而且在江南的时候,她也没有听说有这么一件事啊。
呼吸猛地一滞,她想起那夜情景,突然就惊觉过来。
原来他说的小野猫是指她。
他中蛊对她施暴那夜,她拼命反抗,她的确抓破了他的脸,她……
耳根和两颊瞬间滚烫,她连忙撇了目光,“咳咳”清了清喉咙:“那个,现在面皮在王公公那里是吗?”
“应该是。”
郁墨夜起身,“我去跟他拿。”
“你要面皮做什么?”男人眉心微拢。
郁墨夜没有理他,头也未回,“自然是有我的用处。”
径直开了内殿的门,在外殿寻到王德。
一问,王德还真收着了。
“皇上的东西,奴才一般都收着的,留在驿站里恐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纠复。”
在一个壁橱里,王德取出那张面皮交给她。
郁墨夜拿着它又回了内殿,同样栓上门,在男人的疑惑的目光中,她走到梳妆台前,将面具小心翼翼贴在自己的脸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