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有找任何人的权利
而她反而落个被他看轻。
方才那一眼,那极淡极快的一瞥,那不带任何情绪,连责怪都没有的轻轻一眼……
是失望吧?
她很难过,却不得解释。
太后眼梢一扬,睨向垂眸颔首站在那里的郁墨夜,“你们在谈事情?”
郁墨夜没有回答,帝王已经先出了声:“嗯。”
太后本并不看好郁墨夜这个刚刚返朝的质子王爷,不过,想起午宴时,也算是立了一功,遂唇角一弯道:“那哀家跟皇后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秦碧跟帝王躬身行礼:“臣妾告退。”
帝王没有理她,朝太后鞠身:“儿臣恭送母后。”
秦碧小脸白了白,起身,跟在太后后面。
两人离开后,王德偷偷睨了睨两人,也退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内殿的门。
内殿一下子死一样的寂静。
郁墨夜依旧保持着低着脑袋站在那里的姿势,自始至终,她都未曾讲过一句话。
而帝王也长身玉立在刚刚恭送太后的那个地方,没有动。
郁墨夜看着汉白玉的地面,帝王看着紧闭的内殿门板。
谁也没有做声。
就这样无言了好一会儿之后,帝王忽然转身,走回到案桌边,一撩袍角坐下,然后徐徐抬起眼梢朝郁墨夜看过来。
“午宴时为何会那样一副装扮出现在宫女的队伍里?”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终于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郁墨夜长如蝶翼的眼睫动了动,没有回答。
现在还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吧?
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上次夜里那是因为他没有意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这次,既然清醒,难道不应该就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她一个说法吗?
想起刚刚的一幕,她还心有余悸。
如果太后秦碧她们来早一点点,就只要一点点,后果就不堪设想。
因为,就在前一瞬,他才放开她。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们来了?
或许是听到了王德行礼的声音,又或许是听到了她们的脚步声,反正,她当时脑中空白,什么也没有听到,而这个男人攻城略地,竟然还能耳听八方。
然后裹起她施展轻功一跃,将她放坐在软凳上,自己飞身落入龙案边坐好,所有的这一切完成,不过眨眼。
所以,她才肯定他是清醒的。
如此高警惕、高敏捷,怕是一般人就算清醒都不一定做得到。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男人似乎也不急,唇角微微一勾,将视线收了回去,伸手取了一本奏折,垂目看了起来。
郁墨夜虽低着头,可是眼角余光还是将他的举措收入眼底。
晕死,这是打算将她干晾在这里吗?
明明她是受委屈的那人。
原本心中就绞着愤懑,如今气结更甚,她索性抬起头,见对方垂目凝神看得专注,不时还提笔落下几字。
批完一本,又取过一本继续,眼皮都未挑起来一下。
郁墨夜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头皮一硬,拔腿就走过去,直接将他手中的奏折夺过,“啪”的合上。
“我们谈谈!”
男人怔了怔,看着自己落空的大手,唇角的微弧加深,眼梢徐徐抬起,看向她:“谈什么?”
还谈什么呢?自己做了什么忘了吗?
“皇兄为何要那样对我?”她直视着男人。
男人眉眼无辜:“哪样?”
郁墨夜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有这样不要脸、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她决定直接开门见山。
“虽然皇兄有异于常人的喜好,但是,我没有。”
“什么?”男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男风,”既然你不要脸,我又何必羞,“我不好男风。”
男人唇角抽了抽,眼尾一挑:“所以呢?”
“所以,请皇兄不要找我行不?”
黑如濯石的眸子看着她,眸底兴味走过,男人薄唇轻启:“朕是皇上,有找任何人的权利。”
“可是,就算是皇上,这种事情也要看对方愿意不愿意,皇上大可以去找樊篱法师,或者尚书大人嘛,做什么非要找我……”
她原本还想说,她没有这个癖好不说,他们还是兄弟,兄弟啊兄弟。
可她没有说下去的机会,就被男人倏地打断:“尚书?”
郁墨夜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气极,竟然将这个就脱口而出了。
转念一想又无所谓,反正这个男人脸皮厚着呢,而且他也不避讳让人知道他这方面的癖好。
那日他跟樊篱在温泉池,也未曾有任何回避,就让她进去了。
“就是那个姓迟的吏部尚书,不过皇上放心,我定然不会说出去的。”
男人忽然像是被什么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郁墨夜撇撇嘴,今日可别指望她还能去给他倒水。
就站在那里未动。
男人好一会儿才止住,眼角微弯,笑了似的,“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后宫三千’这个词?”
“自是听过。”郁墨夜没好气道,“这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男人眸如星辰,唇角轻勾,“既然三千,就樊篱跟吏部尚书两人怎么够?”
郁墨夜晕死。
这个男人简直……简直太不要脸了。
“后宫三千难道不是指的以皇后娘娘为首的那些女人吗?”
男人却丝毫不觉得羞愧,还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当然指,只不过也可以包括男人,总之,朕的男人女人们加起来也不够三千。”
郁墨夜就彻底无语了。
还男人女人们呢。
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了问题的要害,“我们是兄弟。”
就算他男女通吃,也不应该将魔爪伸向自己的弟弟吧。
男人却不以为然,反问她:“朕把你怎样了吗?”
郁墨夜一听,更是气结:“怎么没怎样?刚才……”
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急得,又或者是羞得,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指了指内殿紧闭的大门,语无伦次道:“刚才在那里,你……把我……我们……”
终究是面皮子没人家厚,她说不出口。
她站着,男人坐着,男人就微微扬着脸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晶亮如星,薄薄的唇边轻勾起一丝戏谑,忽然问:“朕让你侍寝了吗?”
这话问得……
郁墨夜心中再次崩溃。
敢情在这个男人眼里,只有侍寝了才是有关系,其余的无论怎样都不是事儿。
见她一口气堵在那里不做声,男人眸光微动,视线在她破皮红肿的唇上略一盘旋,便低垂了眉眼,伸手将桌案上散在一边的奏折摞好,忽然复又抬眼,“还有问题吗?”
当然有。
她的问题一个都没有解决好不好。
只是,无论她怎样说,他都能让她无话可说,所以,她也不想开口,就杵在那里不动。
“如果没有问题,每月十五,你进宫给朕侍墨,退下吧。”
男人朝她扬了扬袖。
晕倒。
时间都替她安排好了。
郁墨夜摇摇头,很无语,“皇上觉得自己这样做真的妥吗?”
“有何不妥?”男人挑眉反问。
“皇上可以找其他人。”
“朕说过,朕有权利找任何人。”
“可我有什么好的?”郁墨夜真的急了,遇上这样的男人,摊上这样的事儿,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蠢货的确没什么好的,但,你就是你,谁也代替不了。”
郁墨夜一下愣住了,这话……
这话前面明明是骂她,且他明明说得蛮横霸道,不带分毫个人情感,可她听得还是不免心中一悸,滋味不明。
“皇上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很简单,你听不明白吗?一,朕的后宫每日排着要给朕侍寝的人一大堆,外加上一个樊篱,还有你说的那个谁?”
“池尚书。”郁墨夜接得也快,接完就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男人果然轻笑了一声,点头,“对,还有迟尚书,可朕只有一个人,所以,朕要合理安排好时间。”
郁墨夜汗颜,为这个男人的大言不惭。
而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二,每月十五朕的隐疾就会发作,而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所以,十五就排给你了。”
“樊篱也知道。”郁墨夜再一次接得飞快。
本来就是嘛,从那日樊篱跟他两人的对话可以看出,樊篱不仅知道,而且明显比她知道得多得多。
男人再次轻笑,“你这是在……吃味?”
吃你个大头鬼。
“我的意思是,皇上可以找樊篱。”
“可朕就是找你了。”男人看着她,一副你能怎样的表情。
看着他俊美如俦,却霸拽十足的脸,郁墨夜暗暗握拳。
好吧,算你狠。
一国之君,她当然不能怎样。
接受非她所愿,拒绝又是抗旨,她真是……
一跺脚,她转身就朝外走,也不想跟他再纠缠,连行礼告退都没有做。
走到门口,想想,她又停住,回头,“我们是兄弟,皇上是一国之君,难道就真的不怕被天下人诟病?”
男人扬扬袖:“朕做什么了吗,要被天下人诟病?弟弟给哥哥侍墨有问题?请注意,是侍墨,不是侍寝。”
郁墨夜竟无言以对。
转回头,伸手准备开门,身后再次传来男人清越的声音:“出去以后顺便把门带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