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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从此颠沛流离?2

  她竟然连书房都没进去,更别说去看一下男人。

  马蹄哒哒,积雪纷扬。

  萧鱼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甩鞭,打马疾驰。

  原本还打算留在京师些时日的,忽然不想了,也不是不想,主要是她觉得根本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本来是担心郁临旋,担心他因为郁墨夜的死伤心痛苦,又担心他因此做出什么冲动失控的事。

  现在想想,就算他伤心痛苦,她也不能替他分担,就算他做出什么冲动失控之事,她也不能阻止。

  因为她根本影响不到他,丝毫影响不到。

  连庞淼这样倾心相对的女子,这样日夜跟他相对、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的女子,这样愿意为他生为他死的女子,都未能让他的目光停留下来,何况是她?

  放手吧,她告诉自己。

  所以,她决定回天明寨了。不过,她做了一件事,帮庞淼做了一件事。

  她让京师里的天明寨兄弟想办法去做一些证据,将刑部侍郎的死引到别人的头上。

  庞淼写给海蓝的那封信,她也回宝玉轩,趁跟庞淼说话拍手臂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放回到了庞淼的衣袖里。

  完全不在状态的庞淼这才想起问她是谁。

  她说,她是京师衙门的女捕快,刚刚接到任务,要去捉拿杀害刑部侍郎的凶手,所以,要走了。

  庞淼脸白如纸,差点没站住,问她:“查到凶手了吗?”

  她说,查到了,是谁谁谁,然后,将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下,便告辞离开。

  走的时候,她看到庞淼震惊的表情。

  这是她唯一能替这个可怜女人做的事。

  用命去爱一个人,已是那么苦,那么苦,她怎么忍心再看她从此颠沛流离?

  密室里,郁墨夜又拿着棍子在一块一块地敲砖。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敲墙,而是敲地面。

  因为她要解手啊。

  一直喝水少,也未进食,竟然到现在快两日了才要解手。

  大概是早上吃了些粥和两块糕,中午又吃了些剩饭,所以才……

  可是,可是,在哪里解啊?

  总不能随地进行吧?那不得熏死她,让她如何继续呆下去?

  她想过了,既然这间密室设计了水源、食源,定然也应该设计了排泄的地方。

  最重要的,里面有副白骨,说明已经关过人,且关的时日很长很长,但是,这里面却还算干净,除了有些潮气和轻微的霉味,并无异物,也无其他异味。

  说明,这堆白骨的主人肯定有大小便的地方。

  大小便肯定又不可能跑到墙上去,所以,只能在地面上。

  在池轻几乎快要憋不出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那一方地砖。

  凝起内力于掌心,将那一方地砖吸起。

  果然就是一个小洞,深幽漆黑望不到底,想来就是用来排便的地方了。

  池轻快速解了亵裤蹲上去。

  她庆幸她恢复了武功。

  如果是没有功夫的人,根本拔不出来这口地砖。

  因为跟四周其他的砖吻合得太好,可谓天衣无缝,这里面又没有任何工具,如何能将那一口砖弄出来?

  没有手纸……

  她想了想,只能用棍子了。

  可是棍子也不能丢下去,因为自己不知道要在这里面关多久,或许跟那堆白骨一样,是一辈子,所以,她得做长远打算。

  只能掰一小节棍子专门用于此,然后用水冲一冲。

  水,也是非常精贵的。上面龙吟宫里给盆栽浇水,她从下面接,昨日是因为刚开始没发现,所以接了两碗。

  今日一浇她就注意到了,然后当即就接,她发现可以接三满碗。

  因为碗只有一个,她取了放夜明珠的灯台,灯台原本装灯油的灯肚是凹碗状的,可以装一肚。

  她接的第一碗喝掉,与此同时,用灯台接着,灯台接满,再用空碗接。

  如此一来,可以存一碗和一灯台水。

  碗里的,以备不急之需,灯台里的用来将就将就抹抹擦擦脸,然后二次利用,用来冲洗木棍。

  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如此辛苦、如此煎熬、如此痛苦的日子。

  每日都在祈祷,祈祷王德千万千万不要忘了给盆栽浇水。

  每日下午的那个时辰还不能让自己睡觉,以防错过了浇水,没有接到。

  每日都祈祷,祈祷帝王胃口不好,这样,就可以倒掉的剩菜剩饭多一点。

  还得祈祷帝王必须在龙吟宫用膳,如果外出,她就得饿肚子。

  所以,捞到剩菜剩饭多的时候,或者是捞到可以存放的食物,例如糕点水果之类的时候,她就留着做一些库存。

  每过一日,她会在墙上刻上一个记号。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特别慢,除了睡觉,她大部分时间,是抱着膝盖坐在席子上发呆。

  她想过去,想曾经,想两人经历的点点滴滴,再想想后来,想想如今。

  她越想越不明白。

  曾经,他们一人在皇宫,一人在王府,隔得那么远,每夜每夜他还不辞辛苦地去王府找她。

  可如今,他们只一墙之隔吧?

  或许不止,但总归是在楼上楼下,总归是同在龙吟宫里,他却从未露面,就这样让她自生自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咫尺天涯吗?

  樊篱火急火燎赶到龙吟宫的时候,被告知帝王去了上善宫,他又连忙直奔上善宫温泉池而去。

  他差点忘了今夜是十五了,因为已经很久很久十五不需要他了,乍然想起那个女人不在了,他才赶了过来。

  上善宫里,男人上身赤膊,背对着门口,坐在温泉池中,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双肩、颈脖和后脑。

  樊篱边走边甩脱掉了鞋子,衣服也未脱,就直接跳下了水,大步来到他的身后,急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男人本来是阖着双目的,缓缓睁开眼睛,也未回头。

  “没事。”

  樊篱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男人身后盘腿坐下来,樊篱开始凝气运功,男人又忽然开了口:“他怎样了?”

  樊篱怔了怔,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

  郁临渊么。

  他就知道他迟早会问,虽然自从那个女人死后,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去过小屋,再也没有去看过他的那个哥哥。

  其实,对郁临渊,他同样没法原谅,只不过,看在他是面前这个男人哥哥的份上,他不能不管。

  樊篱低叹,语气不悦道:“放心,还没死。”

  男人没有做声。

  樊篱看不到他的表情,凝内力于掌上,覆于男人的腰部,男人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樊篱眸光一敛,再大力推送真气。

  边推送,边蹙眉开口:“你呀,也不派人去通知我一下,我都差点忘了今日是十五。”

  “其实,你可以不必来的。”

  男人微哑的声音响起,混着他击打在男人腰上的啪啪声和水声,显得尤不真切。

  “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每月十五也发作的,不是也都挺过来了。”男人声音缓慢地继续。

  樊篱听到他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认识你之后,我每月十五就依赖于你,慢慢变成了习惯,后来,有了她,她能够让我安定,我又完全依赖她,习惯有她,忽然,她不在了……”

  男人声音顿了顿,才继续:“你知道吗?依赖和习惯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樊篱眸色一痛,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不是圣人,我也会抱怨,也会不甘,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老天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我们还在母妃腹中的时候,母妃被发现遭人荼毒,虽服了解药,但是,毒素还有一些残留在胎盘上解不掉,也排不出,当时,太医已从母妃的脉搏探出,怀的是孪生双胎,于是,我的父皇不得不做了一个决定,舍一个保一个,对外也说母妃只怀一个。父皇用内力、太医用针灸将余毒都驱到一个孩子身上,保全另一个。”

  “很不幸,我凑巧就是舍的那一个,所以身负余毒。”

  男人略带自嘲的声音落下,樊篱震惊。

  他知道男人每月十五发作的隐疾,是毒发作。

  但是,他一直以为,他是后来中的,却从来不知,他竟然是从娘胎中带出。

  男人从未跟他讲过,从未。

  当然,这个男人原本就是很少会提自己过往的一个人,也从不跟人诉苦,从来都是自己受着,自己隐忍。

  在岳国所受的点滴也极少跟他说起。

  若不是上次在龙吟宫里跟他说过一些,他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跟郁临渊字迹一样、声音一致的?

  他在想,若不是那个女人去了,他或许今日也不会跟他说这些。

  他难以想象,还在襁褓中的他,十五毒性发作时是怎么过来的?他的母妃怎么做的?

  更难想象,在岳国的冷宫里,既没有温泉池,也没有任何可以帮他抑毒和驱毒的东西,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鼻子一酸,他真的好心疼好心疼这个男人。

  “是谁那般狠毒,竟然对一个孕妇荼毒?”

  “母妃说是太后,但是没有证据。”

  樊篱怔了怔,其实也不意外。

  “如此说来,你们兄弟二人其实都是被太后所害,只不过,你的毒是娘胎中带来,而郁临渊是后来成为太后的儿子后被太后所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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