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朕还怕兄弟两个拉拉扯扯1
郁临渊眉尖一挑:“为何让你说,是你家出殡,还是他家出殡?”
族长脸色一白。
“还有,”黑眸如墨,扫了一眼族长的脸,又瞥了一记他的膝盖,郁临渊接着道:“族长年纪也大了,跪下去的时候悠着点,方才这样猛地一跪,族长的膝盖当真没事吗?”
族长的脸色就由白转青,青转红,红又转白。
“谢皇上关心,草民没事。”
明明是挖苦的话,却还得谢恩,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憋屈。
郁临渊再次看向陈氏夫妻,丈夫便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嗯,”郁临渊点头,“也就是,你们要将落儿姑娘跟她大哥合葬,陈氏族长以及村民们不同意?”
“是!”
“皇上可能有所不知,她大哥就是为了这场不伦之爱,才寻的死……”
族长也随即出声解释了起来。
如果那样,影响之恶劣,三岁孩童都清楚。
势必会被天下人笑话,势必会遗臭万年。
所以,他故意将前因道出来。
谁知,帝王接得也快,“一个大男人为这种事寻死?”
族长冷汗涔涔。
皇上,重点是前半句啊。
郁墨夜听得也甚是不舒服,什么叫一个大男人为这种事寻死?
当然,或许他这样的人根本无法体会这其间的伟大和无私。
冷了脸没有做声,却似乎看到郁临渊瞥了她一眼,又问向族长:“确定不是被人逼死的?”
族长愕然抬眸。
这话问得……
言下之意,好像是说被他逼死似的。
若他们不做那让人不耻之事,又有谁会逼他们?
而且,他也没有逼他们,他只是禀族规办事,那是老祖宗千年留下来的规矩,若真要说逼,那也是他们自己逼自己的。
当然,这些,他没有说出口。
一个帝王应该懂。
然,事实证明这个帝王,似乎……不懂。
“既然,人都已经不在了,同个墓有何不可?”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众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帝王。
特别是族长,还有那些村民、围观群众,甚至连几个地方官员都觉得震惊。
就连一直追随帝王左右的樊篱、青莲和王德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的话怎么会从一个帝王嘴中说出,且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此事有多重,她心里清楚。
可是他……
所有人都惊错得回不过神,一个一个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族长犹不相信地确认:“皇上的意思是……可以……同墓?”
“嗯,”帝王爽快点头,“是啊。”
众人就彻底目瞪口呆了。
族长更是无语凝噎。
虽一介平民,并不了解全大齐最尊贵的男人,但是,这个男人的政绩和口碑还是有所耳闻的。
原本也应该是英明之君,怎么……怎么今日就这样糊涂了呢?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本着一颗火热的赤诚之心,族长大无畏地提出了异议,“此事影响太过恶劣。”
原本还只是让他们陈氏蒙羞,帝王一参与,那性质可就严重了。
不仅皇室蒙羞,帝王被人诟病,整个大齐都要被人说成礼俗混乱之邦啊。
帝王却不以为然,“有什么恶劣的?兄妹本就是一家,出生前,在同一人腹中呆过,出生后,在同一屋檐下住过,死后,为何就不能在同一墓穴里葬着呢?”
被帝王如此一问,族长竟无言以对。
理儿是那个理儿,但是……
“好了,这件事,朕做主了,就依陈氏夫妻二人的,送殡继续。”
“可是,皇上……”
“休得再言!”族长准备继续劝说,却被帝王一声沉喝止住。
见帝王似乎真的怒了,无人敢再多说一个字。
原本喧嚣繁华的街道,一瞬间声息全无。
九王爷郁临归看了看帝王,心中略一计较,开口朗声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末了,又转身看向几个地方官员:“今日辛苦诸位大人了,没事了,也请回吧。”
最后,才上前,低声循问帝王:“三哥,我们走吗?”
帝王“嗯”了一声,转身的同时,一把握了边上郁墨夜的手臂,带着她一起朝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等一行人走了老远,众人才怔怔回神。
“恭送皇上!”
山呼声再次响起。
“多谢皇上!”
陈氏夫妻二人跪伏于地,泪流满面。
郁墨夜被男人拖攥着不得不往前疾走。
心里面其实早已经乱作了一团。
太多的意外骤不及防。
她以为这次逃定了,谁知道竟然又被逮个正着。
他们明明不是已经走了吗?
而且还走了整整两日。
怎么又会出现在忘返镇呢?
早知道他会出来,她就不出来了,她出来也没帮上忙。
哎。
还有,当初不是说,不想扰民,不想惊动百姓,特意让郁临归带兵驻扎在外围偏僻处,不进忘返镇。
今日却这样堂而皇之地来了。
不仅如此,甚至将这地方的大小官员都请来了。
搞得如此轰轰烈烈,怕不仅仅是惊动了整个忘返镇的百姓了,天下怕是都要皆知了吧?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是天子的身份?
从方才来看,他利用这个身份做的事,也就是给陈氏夫妻解围,让陈落儿兄妹二人合葬啊。
所以,他专程为此事而来?
不惜兴师动众,不惜让皇室蒙羞,不惜让天下人笑话?
她不懂了。
真的不懂了。
当然,她也从来未曾懂过他。
如今,唯一她能够明确的是,他定然是生气了。
否则,不会这样攥握着她。
毕竟那么多双眼睛呢,他这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不会这样失仪。
生气是应该的,她欺君了呢。
郁临归、樊篱、青莲、王德几人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帝王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钳制着郁墨夜往前疾走着,一个一个面面相觑。
那日收到郁墨夜的信,帝王让启程赶路,见路上马不停蹄,还以为郁墨夜在前面,他们是为了追上他。
谁知出了忘返镇,帝王就让停了下来,并让找客栈住下。
用膳之时,见帝王心情似乎并没有预想的坏,樊篱便开口问了原因。
帝王反问樊篱:“你觉得依照四王爷性子,会在不知陈落儿是生还是死的情况下独自离开吗?”
樊篱想了想,答:“似乎不会。”
的确不会,青莲都觉得不会。
所以,大家都懂了。
郁墨夜肯定还在忘返镇。
那么,他们住在忘返镇的边上,是要守株待兔吗?
还是要瓮中捉鳖?
一直到今日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等着这一出啊。
原来是一箭双雕,既帮陈氏夫妻解围,也顺便揪出郁墨夜。
只是,搞得如此天下皆知,真的好吗?
这可不是他这样一个每走一步都是计划好的,每做一件事都定思虑周全的人会做的事。
兄妹**,何其污浊罪恶之事,一个天子竟然当着天下人的面,同意他们合葬。
说不定,明日整个大齐就会都知道了这件事。
还不知,世人背后要如何诟病这个帝王呢。
当然,有两人似乎有几分明白帝王心思的。
比如,樊篱,又比如,青莲。
所以,看着前面老鹰捉小鸡的兄弟两人,郁临归一脸担忧,王德微微疑惑。
只有樊篱眸含兴味,青莲唇角轻勾。
“那个,皇兄能不能放开我,我自己走?”
被拖攥着走了好一会儿,郁墨夜终于忍不住气喘吁吁地开口。
他的腿那么长,又走得那么大步,那么快,她根本跟不上嘛,就算是被他拖攥着,她都来不及捡脚。
“自己走,走到哪里去?回京?”
男人并没有放开她,只不过,似乎稍稍放慢了一点点步子。
果然在为那封欺君的信生气。
在他看不到的方向,郁墨夜不悦地撇撇嘴,她还在生他失陈落儿约的气呢,他还生起她欺君的气了。
“皇兄,众目睽睽呢,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好……”
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转移话题。
“有什么不好的?让人家兄妹同墓如此越格的事,朕都做了,朕还怕兄弟两个拉拉扯扯被人看到?”
郁墨夜汗。
这明明误会了她的意思好吧?
她是说,一个帝王这样当众拉拉扯扯,有失君仪,而不是说,他们兄弟两个拉拉扯扯让人误会。
“我的意思是,皇兄是君王,这般……”
“你也知道朕是君王?为何还要做欺君之事?”
好吧,郁墨夜无言以对了。
走到马车旁边,郁临渊直接拧起她将她塞进车厢里,然后也弯腰上了马车。
郁墨夜忽然想起自己的包袱还在客栈呢。
“那个,皇兄,我得先回客栈一趟,我的东西还在那里。”
边说,边起身准备下车,就被郁临渊一把拉了回去。
“又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要也罢。”
“我的腰牌在那里。”
方才若不是没有腰牌,又何至于受那个族长的质疑。
那是她身份的证明,对于一个王爷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了吧。
而郁临渊却并不这样认为,“没事,回京朕再赐你一块,耽误了太多时日,要节约时间,速速赶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