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可那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她就不懂了。
不懂他对她到底算什么?
眼窝有些热,她抬头望了望天,强行将那抹温热逼了回去,忽然听到里面“啪”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大力掷在桌案上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也回过神。
紧随着那声音响起的是帝王沉怒的声音:“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利?没有朕的允许,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告诉她朕同她不是亲兄妹?”
对,是沉怒。
沉怒地质问。
站在门外,郁墨夜都感受到了那咬牙喷薄出来的凛冽怒气,似是要透门而出。
“扑通”一声,似是樊篱跪地的声音。
“我……我只是怕她一冲动就打掉了腹中的孩子,堕子药都买好了,她肯定就是这样打算的,而让她心里面过不去的,不想要孩子的原因,说白,就是跟皇上的兄妹关系,所以……”
“那也是朕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樊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帝王冷声打断,“而且,孩子本来就不能留,她买堕子药正好!”
“可那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那又如何?”帝王再一次厉声打断樊篱,“朕又不是以后不能生了,朕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孩子。”
“可是……”樊篱似乎还想解释。
却是骤然“嘭”的一声巨响乍起,惊得外面的郁墨夜都浑身一颤。
哗哗啦啦、乒乒乓乓,似是什么跌落的声音,什么散架的声音。
不难猜出,肯定是某人一拳砸在了桌上,桌子碎了。
显然是盛怒到了极致。
郁墨夜伸手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早已不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感觉,只知道有什么将她裹得死紧,她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里厢随了这些声音以后,就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
樊篱也不做声,帝王也没出声。
许久,才听到帝王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这样擅做主张,你可知道会坏朕的事?你可知道后果?”
坏事?
后果?
郁墨夜垂眸苦笑。
她听不懂呢。
既然听不懂,是不是有必要进去问一问了?
到底坏他什么事?
又到底有什么后果?
而且,樊篱是她的恩人不是,如果不是樊篱的良苦用心,如果不是樊篱的胡编故事,她可能一辈子都以为他们是兄妹。
如今恩人正被怪罪呢。
恩人有难,她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抬眸,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正欲伸手推门进去,却蓦地瞧见王德带着一人正从走廊的拐角处走过来。
“总督大人刚刚离开后,皇上在上书房一直都还没回龙吟宫。”
东北总督?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又去而复返!
郁墨夜眸光一敛,手连忙缩了回来,快速闪身到了旁边的一根廊柱后面。
然后在他们视线的盲区,又快速闪到墙边,悄然离开。
上书房里面,樊篱勾着头默不作声。
帝王蹙眉,抬手捏了捏自己隐痛的眉心,低低一叹:“平素挺睿智一人,做什么就做出这种蠢事呢?一旦让她知道了朕和她不是兄妹,她定然就会去查自己的身世,你应该知道后果。”
见帝王的面色稍霁,口气也软了几分,樊篱这才敢表现出自己的委屈。
“我编了那个故事就是她的身世,她应该不会再去查。”
“怎么不会?她如果去查自己的父亲是谁呢?还在不在人世呢?那是她唯一的亲人。编的终究是编的,根本经不起查,萨嬷嬷也没有妹妹,还有,朕的母妃更是……”
门口骤然传来敲门声,帝王连忙停了未说完的话,“谁?”
外面传来王德的声音:“总督大人说还有一件事忘了跟皇上禀报,所以去而复返。”
帝王瞥了跪在地上的樊篱一眼,扬袖示意他起来,侧首:“进来!”
当郁墨夜再一次走在长长宫道上的时候,已经天擦黑。
想想好笑,今日一天竟是第四次进宫。
四次四种心情。
第一次是晨起进宫早朝。
那时的心情还很平静。
第二次是得知自己有喜,进宫来找那个男人。
当时的心情是凌乱的、无措的、六神无主的、害怕的、慌惧的。
第三次是得知自己跟那个男人不是亲兄妹,进宫来找那个男人。
彼时的心情是开心的、喜悦的、希翼的、迫不及待的。
因为压在他们心头上的巨石终于卸掉了,她最在意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现在是第四次,来参加东北总督的接风宴席。
只不过宴席在戌时开始,现在是酉时。
她要先去找那个男人。
她有话要问他。
只是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都描绘。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龙吟宫门口,王德见到她来,连忙跟她行礼。
“皇兄又不在吗?”她问。
王德一怔,这才想起这个女人今日好像来找过帝王三次。
前两次帝王都在上书房。
第二次的时候,他记得她说她自己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去。
后来在上书房,似乎只看到樊篱,没有看到她。
哎呀,帝王一直在上书房跟东北总督商议事情,商议到刚刚才回龙吟宫,他也忘了跟帝王说她来找过两次这件事。
见王德怔在那里没做声,郁墨夜蹙眉:“又不在?”
王德回过神,连声道:“在的在的。”
郁墨夜便举步径直走了进去。
内殿里面,男人负手立在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暗黑下去的天色,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定然是想得太过入神,连她走近都毫无察觉。
直到她伸出手臂自身后将他的腰身轻轻抱住,他才浑身一震,蓦地回过神来。
虽未看到身后的人,可垂眸看到轻箍在自己身前的一双小手,便知是她。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他知道她肯定会来,提前来。
意料之外的是,她主动抱他的举措。
平素她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个,何况外殿还有那么多宫人。
唇角一勾,他裹住她的双手分开握在掌心,缓缓转过身。
“来了?”
“嗯。”郁墨夜乖顺地点头,几分娇羞、几分怯懦,看得男人心中一动,长臂一揽,将她扣向自己。
柔软的身子随着拉扣的力度撞向男人的怀里,郁墨夜笑,一贴上他的胸膛,下一瞬,又伸出小手将他推开,并从他的手臂腋下猫腰钻了出来。
然后,缓缓后退了两步,后退的同时,水眸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笑靥如花。
男人怔了怔。
几时见过她这般?
那样子,那样子就像是一只欲拒还迎的狐妖。
他看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后退着,一直后退着。
然后,翩然转身,走到内殿的门前,双手将门掩上。
再然后,回过身,背靠在门板上,水眸脉脉地看着他。
男人眼波微敛。
丝丝疑惑。
白纸一般的女人,几时也学会了这些伎俩?
不过,这些原本他觉得最俗不可耐的伎俩、最矫揉造作的举措,被青涩的她一用,竟是带着别样的风情,摄人心魂。
喉头一动,他举步走过去。
她也没有避开,就贴靠在门后面,看着他,看着他步步逼近。
贴至跟前,他双手撑在门板上,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膛和门之间。
她展开双臂箍上他的颈脖。
轻轻踮起脚尖。
唇就落在他的下巴处。
缓缓开口,声音轻柔,“今日刚好满一月呢。”
轻语袅袅、气息如兰,男人只觉得就像是有一枚细羽轻轻刷过心弦,带起几分痒意。
眸色一暗,大手按住她的脑袋,他吻上她的唇。
他当然知道的她说的满一月是什么意思。
早已在等着这一日,怎会不知道?
他的身子已经休养了整整一月。
她答应过他,只要一月,只要他好好休养一月,她就依他给他。
可是,可是,她现在不是……
不是有孕在身么。
心中疑惑更深。
其实,他在等。
自她进来到现在,他一直在等。
依照她的性子,不是应该一进来就会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自己有喜的事,并告诉他,他们不是兄妹的事吗?
那她现在这样又是为哪般?
而且,她不说,他也不能提。
毕竟,在她看来,他还不知道不是。
可她……
喉头上下滑动得厉害,他蹙眉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来。
“今夜的你好像有些反常。”他开口,声音黯哑到不行。
“是吗?”郁墨夜也微喘着,小脸通红,水眸迷离。
见自己的一只手被他捉住,她又将另一只手顺着男人龙袍袍角侧边的开襟探向里面。
当男人意识到她准备探向哪里时,脸色一变,再一次快速握了她的手。
微微眯了凤目。
她几时有过如此大胆的动作?
心里的疑惑更深,身体却也越发难受得厉害。
对于已经在隐忍的他来说,这样的举措无异于点火,简直是要他的命。
双手被他禁锢,动也不能动,她水眸委屈地看着他,哑声问:“你不想吗?”
“想!”
他怎么不想?
很想!
“但是,你……”他看着她,没有说完。
“我怎么了?”她也看着他,随即追问。
“你……”男人顿了顿,“你,可以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