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当中传来激烈的硬物碰撞的声音,夹杂着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冲击着寒浅的耳膜。
有时候,声音也可以是一幅画,当然,对于一个盲人来说,什么都可以是一幅画,只要这个东西真的存在。
难道不是吗?
寒浅不是盲人,但在这个时候,至少是闭上自己的眼睛的。
其实,有时候,闭上眼睛,就真的可以成为一个盲人了。
反正,什么都看不见了嘛.......
可是,盲人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
那么,正常人就又什么都看的见吗?
区别,在哪里呢?
不知道,寒浅从来都不知道。
听着自己喉咙吞咽汽水的声音,“沙沙沙”,寒浅不知道那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只知道它存在,它存在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可以切切实实的感觉到这样的一个东西,可是,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不知道。
明明可以感觉到才对,可是为什么却又会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呢?
寒浅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些人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然而,“别人”,往往却是泛指着世界上的所有人,或者是生灵,或者说,生命。
寒浅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到底又在思考些什么呢......
寒浅仰头又灌了一口汽水,轻声打了一个嗝,晃了晃易拉罐,没有了,随手丢向一个不远处的垃圾桶。
“嘭......”一声轻响,易拉罐撞击在垃圾桶的边缘上,掉落了下来,滚在地上,无力的转了几圈,停了下来。
寒浅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个易拉罐的“一生”,有些无奈,但也确乎没有什么意义的样子,想要站起身,走过去,捡起来。
正当寒浅从椅子上站起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娇小身影出现在垃圾桶的旁边。
寒浅定睛一看,是千宿花绘。
或许是千宿花绘吧。
寒浅之所以认为是千宿花绘,仅仅只是因为她脸上所戴的那副面具,那副白狐面具,再加上寒浅神秘的“身高辨人法”,恐怕就是千宿花绘无误了。千宿花绘穿着一身稍稍有些灰白色与纯白相杂的袍子,说不上是一套轻甲,因为寒浅看不出来又任何甲胄的模样,顶多只有各一对的黑色护腕和护腿,真还要说是防具的话也只剩下那副白狐面具了。
今天千宿的头发没有散下来,用一条黑色的长布条扎了起来,一条长细金链子从黑色发带上垂落下来,最下端的金制菱形饰品上还有一块菱形的玉石,青绿色的。从外貌上来看,千宿似乎并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真是奇怪,虽然比赛没有规定一定要携带武器,但是,别人如果都携带了武器而千宿不带的话恐怕会吃亏吧......
寒浅苦笑着摇了摇头,千宿也就和自己不过两面之缘罢了,想那么多的事情干什么,真是自作多情,说不定人家早就把自己给忘了。
呵,说不定自己真的就要被误认为是变态了啊.....
千宿弯下身,伸出自己纤细的白手,拾起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
寒浅看向千宿,微微朝她点了点头,微笑一下,表示对于她帮助自己捡起垃圾的感谢,随后寒浅又准备坐下,等待着自己的回合。不过,在寒浅看向千宿点头并微笑之后,让寒浅意想不到的是千宿向他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那个动作,真的,一瞬间感觉好亲切,就像是朋友相见时的打招呼的方式,只不过千宿的挥手方式是那种矜持型的,仅仅就是将手举到耳边的位置,然后轻轻地摆了摆,而不是伸直了自己的手臂大幅度的挥手,就像是在外怕生的小孩子一样。
寒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千宿也......
好可爱啊......
寒浅连忙摇了摇头,让自己立刻回到现实,带着些许尴尬以及手足无措的也向千宿挥了挥手。不知道为什么,千宿竟然微微愣了一下,看起来也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寒浅觉得,怎么像是在害羞呢?随后,千宿有些慌慌张张的慢慢的离开了寒浅的视线。
真是奇怪。
是不是自己以前真的就是当宅男当太久了,番剧追多了,脑洞就有些大了,然后,好像就连自己的思想都开始有些奇怪了.......
寒浅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才的那个眼神或许有什么问题吧,希望千宿不要认为自己是变态才好。
不过也真是奇怪,像千宿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注意寒浅呢?明明真的也仅仅只有两面之缘,而且只有一面真的见到她的真颜,也就是在那次测试血脉的大会上,没有戴面具的那一次,不过两人根本就不认识,真的仅仅只是“一面”之缘。第二次则是在那个宁静甚至是孤寂但的确美丽的庭院当中,带着一副面具,冷冷的坐着,那个模样,像是与整个世界根本就无关一样,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说真的就没有任何关系,而是,整个世界的兴衰存亡与自己无关罢了。
今天,是第三面了吧......
真的算是见到面了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寒浅带着淡淡的苦笑,再一次无奈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寒浅无意之间瞥到自己的白色长发,不知何时,好像又长长了那么一点呢,可是,到底是长长了多少呢?寒浅不知道,那么,到底又是什么让寒浅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长长了呢?还是不知道。
说实话,披头散发的模样,稍稍有些凌乱,不过,也还是不错呢......
“老爷,今天又在想些什么呢?”一个声音突然就传了过来,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轻柔,拨动着寒浅杂乱的思想,这个声音,是那么的近,就像,在耳边传来一样,甚至,寒浅可以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热气。
寒浅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张熟悉而又稍稍有些陌生的脸庞出现在寒浅的眼前。一袭宽松的黑色和服,带着些许灰色的紧致的图案,不短但也不是很长的黑色头发垂下来,倒是没有用什么发饰把头发束起来,不过这个样子却也是显得更加的妖艳了不少。还是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乌黑色的眸子闪着稍稍有些暗淡的光彩,画着也是略显妖态的妆容。
“你是......”眼前的这个漂亮女人,寒浅是那么的熟悉,但又感觉有些许的出入才对,到底是谁,寒浅竟然一时间想不出来她的名字。
“妾身是木生啊。”这个漂亮女人稍稍有些失望的嘟起嘴,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说道,“老爷不会忘了木生吧......”这个自称木生的女人慢慢的向寒浅靠去。
“是木生啊......”寒浅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好像,真的就是她,虽然说这一回木生的妆容稍稍有些改变,从原先的冰清玉洁变得有些妖艳妩媚,但是从那对乌黑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瞳当中以及那头长度不长不短的黑色头发。
没错,她就是那个木生,就是木生,不是夏,不是夏木生,是木生,单纯的木生,不过,有些许变化的木生,但是从本质上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如果一个人改变了,那么他的眼睛一定会有所变化。
一个人之所以变了,是因为他的心变了,而眼睛是心接触外界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一种媒介,有入,自然也必有出,能够通过眼睛看到别的东西,别的东西自然也可以通过眼睛来窥探一个人的内心。
“老爷记起妾身了么?”木生看起来似乎变得有些高兴了的样子,笑了起来,伸出手臂挽住了寒浅的脖子,依然带着那种柔和的语气说道,“其实也怪妾身没有时常陪伴老爷的左右,老爷自然也会忘记......”木生的声音越说越慢,越说越轻,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静静地,靠在了寒浅的怀里,轻轻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嗯......”寒浅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楞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木生的脑袋。如果真的要睡的话......
也行吧。
“老爷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问妾身的吗?”木生突然又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寒浅,温柔的说道,灵巧的眸子看向寒浅,同时,用头轻轻地又蹭了蹭寒浅的手。真的,一瞬间,就只有一瞬间,寒浅感觉这个女人,像是一只猫一样,一只黑猫,真是奇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寒浅想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想到什么有意思的问题要问,也就随便的问了一句。
“因为妾身想老爷了啊!”木生又在寒浅的怀里蹭了蹭,抬起自己那美丽的脸庞看向寒浅,撒娇道。
“你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呢?”寒浅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自己见到木生或是夏又或是夏木生应该是在那个一片白色的奇怪空间里的,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木生却可以出现在这个世界呢?在此之前,寒浅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里见到过木生以及夏或是夏木生。
寒浅找不出木生不可以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但也找不出任何一个木生可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理由,而且,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夫人告诉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到这啊......”木生坐了起来,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的样子,微笑着说道,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她来到这个世界好像真的就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样子。
“夫人.......?”寒浅微微皱眉,木生口中所说的夫人,是谁?寒浅接着问道,“你说的那个夫人是谁?”其实寒浅第一瞬间想到的是“肇念夫人”,也就是寒浅廿华相,不过,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交叉点才对,寒浅廿华相不应该会认识木生才对啊。而且,寒浅之所以一瞬间想到寒浅廿华相仅仅只是因为寒浅廿华相是唯一一个寒浅目前所知的“夫人”......
“有什么人来了,老爷,妾身先行告退咯......”木生俏皮一笑,站起身,向着寒浅微微的挥了挥手,并没有要回答寒浅的问题的意思,转身,立刻消失,什么痕迹都没有,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刚才在和谁说话呢?!”身后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女声,寒浅转过头去,发现是寒浅依素,身旁站着寒浅俟镜。
“问你话呢!”寒浅依素又厉声问道,带着些许像是拷问的语气。
“自言自语罢了,没和谁说话。”寒浅稍稍有些无奈的舒了一口气,看向寒浅依素,柔声说道。
“你......”寒浅依素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好了,别人的事情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就不要问太多了。”寒浅俟镜摆了摆手,将寒浅依素拉到身后,站到寒浅的面前,舒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们等一会就要上去了,准备好迎战。”说着,拍了拍寒浅的肩膀。
“嗯......”寒浅微微点了点头。
休息差不多了吧,该上场了。
虽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过,如果真的不鸣太久,恐怕会被当成一只普通的野鸡一样炖汤了吧,即便毛色可能会好看那么一点,毕竟,民以食为天。
对了,这两句话是出自哪里呢?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升日的本土语句才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