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真够热闹的,家家张灯结彩,鸣放鞭炮,好象过年似的,这才七月份啊,还没过年呢,他们这是怎么了?”一个兵士小声嘀咕着。
另一个兵士想了一下道:“肯定是遇到好事了。”
“你这不是白说了嘛,要是没有好事谁会在这么热的天把整个汴京装扮得喜气洋洋。”又一个兵士不屑地道。
韩熙载走过来问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叽叽咕咕的象小鸟,一点人样也没。”
兵士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大人,汴京张灯结彩的,喜气洋洋,我们觉得奇怪就嘀咕了几句,嘀咕了几句。”
“我告诉你们,现在的大周不仅汴京喜气洋洋,万民欢腾,就是其他地方也是一样。”韩熙载话还没有说完,兵士们很是奇怪地问道:“大人,他们这是为什么呀?”
韩熙载调门提高了好几度,道:“皇上把幽州收回来了,你们说大周的百姓能不高兴吗?不要说大周的老百姓高兴,就是我也挺高兴。”
兵士有点奇怪了,不解地问道:“大人,这关您什么事,您用得着为大周高兴吗?大人,您也真是。”
韩熙载马鞭在兵士身上轻抽一下,脸一肃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华夏人?”
“我当然是啊,我是吃五谷长大的,又不是喝契丹人的nǎi酪长大的。”兵士想也没想,心气十足地道。
韩熙载很是满意地道:“这就对了,皇上收回幽州,这是华夏的盛事,我是华夏的一员,我能不高兴吗?”
兵士有点想不通,道:“可大周对我们大唐不善啊,这事对大周有利,对我们大唐恐怕就不利了,我们犯得着为大周高兴吗?”
韩熙载挥着马鞭问道:“我问你,你家里有一个弟弟是吧?你和你弟弟有没有打过架?”
兵士有点不好意思,道:“大人,小的的弟弟特淘气,我们从小没少打架。”
“那我再问你,你和你弟弟打了架之后,要是有人来欺负你弟弟,你会帮你弟弟吗?”韩熙载接着发问。
兵士想也没想道:“那是当然,不管我们之间打得怎么样,他毕竟还是我弟弟,有人敢欺负我弟弟,我当然帮弟弟啦。”
韩熙载手中马鞭点着兵士的脑袋道:“这个弯你终于转过来了。大周和大唐好比是两兄弟,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华夏自己人,而契丹是异族,盘踞幽州二十多年,这就够让人恨的,现在皇上把幽州收回来,作为华夏的子民能不高兴吗?有一句诗说的‘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就是这个意思。”
“大人,您这话还挺新鲜,不过还是这个理。”兵士想了想很是赞同地道:“幽州落入契丹人手里,这事一想起来就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收回来着实让人高兴。”
韩熙载又开始冒坏水了,问道:“想不想庆祝一下?”
“想啊,这么大的事当然想啊。”兵士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韩熙载有点贼兮兮地道:“那我们今天就去吃白食,去吃大户。”
兵士吓了一大跳,忙劝道:“大人,这可是在汴京哦,大周的律法很严,犯了罪必然要受到征罚,可不象我们大唐,犯了罪能逃得掉就逃了,没人过问的。大人,要是您想喝酒,我们这就去酒楼,小的们银子不多,还能凑出一顿酒钱。”
韩熙载哈哈大笑,道:“没给你们说,这大户见到我韩夫子,肯定会大酒大肉地招待,一句话:酒肉管够,要不要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韩夫子绝不强求。”
韩熙载江左名士,善属文,“有元和之风”,工书画,人送外号“韩夫子”,他的字画千金难求,想得到他字画的人多了去了,握说要提前几个月预订。
望着打马而去的韩熙载,兵士略一迟疑,呼啦一下跟了上去。
众人在韩熙载的带领下来到一座高大宅院前,匾书“司空府”。韩熙载道声到了,翻身下马,对守门兵丁道:“去,给你们司空说,有客人来访,要他前来迎接。”
这是李谷的府第,李谷是后周名相,虽以病免官闲居在家,可他的名头在后周很响亮,不要说别人就是周世宗对他也是礼敬三分,韩熙载如此吆来喝去,胆子也太大了,不要说守门兵丁受不了,就是韩熙载的亲兵也觉得不可理喻,暗自为他捏着一把汗,不由自主地握上刀柄。
果然,守门兵丁双眼环睁,上下打量起韩熙载,很没好气地道:“嗬,哪个的裤裆没拴牢,那玩意蹦出来了,回到你旮旯里去。”不能怪守门兵士说得太难听,实在是韩熙载的举止让谁也受不了。
“你们敢骂我们家大人!”韩熙载的亲兵火气大了,就要拔刀了。
韩熙载没事似的,冲守门兵士道:“你们不通禀是吧?那好,我自个去找。”大步一迈直往里闯,大着嗓门吆喝起来:“李谷,老夫子来了,快出来迎接!”
直呼李谷之名那是太不敬了,这事要是给追究起来那还得了,守门兵丁拔出佩刀,拦住韩熙载的去路,喝道:“站住!”
韩熙载一点也不在乎,道:“你们要是敢拦住我的路,我要李谷打你们的屁股,你们信不信?”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守门兵士根本就不相信。
韩熙载冲自己的亲兵道:“来,跟我一想喊,一二三喊,李谷,老夫子来了,快来迎接。”
守门兵士实在是忍无可忍,冲了上来,就要对韩熙载动粗,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住手,不得对贵客无礼!”
守门兵士回头一瞧,只见一个身长八尺,姿容魅伟的老者站在屋檐下,不是别人正是此间主人李谷,闲居在家的大司空。他们就是做梦也想不到,韩熙载如此无礼,他居然当作贵宾,要不是亲耳听到,就是砍了他们的脑袋也是不相信世间居然有如此不可理解之事。
“哈哈,叔言!”李谷哈哈大笑,很是开心地道:“一听就知道是你这老夫子到了。除了你这个狂人,天下间还没有哪个敢在我李谷的府上如此出言无状。”
韩熙载嘿嘿一笑,大步而前,叫道:“惟珍,我刚到汴京,听说皇上收回幽州,特地到你这里蹭点酒肉,你不会让我的亲兵们空着肚子回去吧?”李谷字惟珍。
“好你个韩夫子,好象你这辈子就没有喝过酒,吃过肉似的。”李谷对兵丁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他们下去吃肉喝酒。”
宁门兵丁这才明白过来,应一声,带着韩载熙的亲兵下去了。
李谷打量着韩熙载,道:“叔言,多年不见,你老了。”
“你才老了呢。”韩熙载不认输,道:“没给你说,我家里四十多个姬妾,我要是老了,这问题还不大吗?我听说你病了,怎么你的气sè这么好,一点病相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