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粮草还真多啊,已经入城半天了还没有完。”韩通站在黄俊身边,看着依次进入幽州的运粮车队,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感慨道:“要是高平之战后我们有这么多粮草,就算是契丹援军赶到大周也不用从太原撤军。当时的太原已经危在旦夕,只要我们打败契丹援军就可以灭掉伪刘,却由于连rì大军粮秣转运困难,不得不撤军,想起这事臣这心里就很窝火,很不是滋味。”
高平之战后周世宗乘胜追击,直逼太原城下,围城一月有余,刘钧惶恐难安,拿下太原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却由于契丹援军赶到,再加上连rì大雨造成粮秣供应不上周世宗不得不撤军,实是一件让人扼腕的憾事。
黄俊虽未亲历此战,也是为周世宗可惜,点头道:“是啊。有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是以朕才不遗余力筹集粮草。这不,惟珍不就运来了。”
袁崇进、程方明、姚晃,李筠都在身边,点头赞道:“这个惟珍办事还真不赖。听说他一病数年,没想到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气,了不得呀。”
李谷和韩熙载大步而来,向黄俊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黄俊打量这一代名臣,果是与众不同,身长七尺,气度不凡,笑道:“惟珍啊,我们刚刚还在议论你,你就到了,曹cāo也不过如此嘛。”
韩熙载向黄俊施礼道:“外臣韩熙载见过皇上。”
“叔言,你身为李唐大臣,怎么有心情到幽州来了?你不怕李景治你的罪?”黄俊看着韩熙载问道。
韩熙载从容答道:“皇上有所不知,国主要外臣结好大周,是以熙载不敢不尽力亲自把粮草押运到幽州,熙载这也是奉国主之命行事。”
这人能言善变,要难住他还真不容易,黄俊也不去讨口头便宜了,道:“惟珍,你运来这么多粮草,你可是立下大功了。”
李谷谦道:“皇上过奖了,李谷哪有什么功劳,不过是一点奔走之苦罢了。”
韩通接过话头道:“惟珍,我刚刚还在感慨要是当年并州大战之时有这么多粮草,我们也不用从太原城下撤军。”
李谷剖析道:“韩将军之言只可作感叹之词。并州之战时,关中有东川牵制,南面有李唐威胁,大周的力量不能集中,才有粮秣因雨难以运抵之事。现今,东川退却,李唐称臣,自从皇上推行《均田图》,重农桑,兴修水利,安抚流民,百姓各归农桑,中原生机渐复,筹集粮草比皇上继位之初容易了许多。”
这是实情,众人齐声道:“皇上圣明!”
这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黄俊对周世宗很是钦佩,代他领受,道:“托你们的吉言,朕不过是为解百姓于倒悬。走,别站在这里了,我们回去好好议议。”
众人跟着黄俊回到行在,韩熙载知机识趣,道:“皇上,幽州风光优美,外臣正要欣赏。”
黄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以为朕要和李谷他们商议军机大事,你不便参与,是吧?都说韩夫子的脾xìng很怪异,与一般人不同,但以朕看你是个xìng情中人,才气俊逸,行事不守常理。朕要议的事,不用瞒你,瞒也瞒不了你,幽州已下,并州孤立,自然是要回军攻打并州了,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秘密。韩夫子,你不用那么多顾忌,你也来帮朕出出主意。”
韩熙载才气非凡,个xìng张扬,而李唐两代国主都是很低调的人,自然是格格不入,再加上李唐国主缺乏大志向,他非凡的抱负也就无从施展了,郁郁不得志,这是他的隐痛,不由得眼里含着热泪道:“谢皇上!”
窦菊瑛和袁公公送上茶水,退了下去。
黄俊端起茶杯一连喝了几口,道:“站了半天,还真是有点渴。不过,这种渴朕是情愿。再过几天,杨复生就要押着吴越八万石粮草到达,在幽州的粮草不下二十万石,足支大军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李谷和韩熙载还不知道这事,闻言之下李谷高兴得连声叫好,韩熙载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要不是自己给李景出这么一个献粮结欢的计策,李景知道这事后肯定是心惊胆颤,连饭也吃不好。
黄俊接着道:“石守信,赵匡胤他们略地即将返回,朕也要率军灭伪刘,这幽州之事才开了个头,好多事情还没有做,惟珍你就牵头和袁崇进,程老爷子,姚伯钧一起把幽州之事办好。打击豪强恶霸,毁坏佛寺,减轻赋税,丈量土地,重新均田,把契丹人用作牧场的良田分给百姓,让百姓耕种,务必使百姓都要有地。”
韩熙载眼里满是企盼之sè,随即黯淡。要不是当年他的父亲被杀,不得不远走江南,那么留在中原,以周世宗之雄才大略他自有施展才干的机会,雄主当前而不能为之尽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韩熙载自然是很失落。
这些都是周世宗的遗策,早就在施行,没什么难处,李谷他们齐声领旨。
黄俊问道:“叔言可是有话说。”
韩熙载脸sè一黯道:“承蒙皇上垂询,外臣实无话说。”
“有人说谎脸红,有人说谎脸不红,惟珍你和叔言是几十年的交情,你说他有没有说假话?”黄俊问道。
对韩熙载的苦闷李谷最是了解,回道:“皇上,以臣之见叔言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无法说。”他是江南名臣,要是给黄俊出主意的话就有二臣之嫌,是以不能说。
黄俊很有技巧地道:“你是担心你要是给朕出了主意江南有人骂你是二臣,是吧?朕也不难为你。不过,朕要告诉你的事,若你的主意是不利于李唐的朕也不问。若你的主意是关系华夏命运的,你要是不说你就是华夏的罪人。你要知道:当此华夏危亡之际,匹夫有责!”
当时的情况和抗战有些类似,对于外敌同仇敌忾,对内就要各为其主了,黄俊如此说话很照顾韩熙载的难处。
韩熙载略一沉吟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外臣就放肆一回。皇上,外臣以为还有两件事皇上没有做。”
黄俊很感兴趣地问道:“哪两件?”这话正是李谷他们想问的,一齐盯着韩熙载。
韩熙载接着道:“一件是皇上未在幽州举行庆典。幽云入契丹已经二十余年,皇上收回幽州,实是关系千秋万代的大事,早已为天下瞩目,外臣以为皇上应该举行一个隆重的庆典,以此来收天下人之心。”
黄俊一拍额头,心道忙来忙去居然把这事给忙忘了,一个庆典比一千篇佳文更管用,道:“这是应该的。另一个呢?”
韩熙载答道:“窦子期,姚伯钧,程方明合称幽云三杰,在读书人心中zhan有很重要的地位,皇上应该为窦子期举行祭典,一则可收天下读书人之心,二则也是向天下宣示皇上的决心。熙载一点浅见,还请皇上圣裁。”
“应该的,应该的!”黄俊很是赞同,道:“这篇祭文就有叔言来写,如何?”
韩熙载并没有推脱,道:“窦子期的才气为人熙载很是佩服,外臣愿效绵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