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晚了,江忆雪还跪着,她的脑子,现在很乱,像团麻似的。
浩轩,三年前离开了她,赶她走的时候,怀里躺着别的女人。三年后,回来了,为了她伤了手,很有可能烙下一辈子残疾。但是,心有所属,怀里抱着紫嫣。
她心痛,几乎要碎裂了。
明轩,三年前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走进她的世界。救她,甚至帮她。但是那一份合同,压了她三年,几乎让她数度想要轻生,忍辱偷生到现在。为了奶奶,为了爸爸,她不得不屈服在他淫威之下。
她很无奈,想逃,却不知逃到哪里。
刘子豪,善解人意,绅士,但是很强势。虽然一共才见了三次,但是她却被他的魅力所吸引,那种得天独厚的魅力,那种让人悸动,让人欲拒不能的魅力,她很享受。但是,她却不能选择。
合同压着,奶奶在病床上,爸爸在狱中,如何选择,她不知道了。
江忆雪就那么跪着,窗外蒙蒙发亮,已经可以听到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唱歌。她很羡慕它们,羡慕它们自由无虑的生活,羡慕它们可以在枝头双宿双栖,虽然已是深秋,但是厚实的羽毛,却让它们毫不畏惧。
说起羽毛,江忆雪想,她自己也有吧,但是是谁呢?未曾可知。
明轩回来了,看都没看她一眼,昨晚的温情早已烟消云散,满脸的冰冷之色,更为浓郁。他径直走进厨房,热了牛奶,面包,坐在桌子前吃早餐。做完这些,他有趣洗澡,她自嘲地笑了。
明轩肯定是何别的女人过夜了,要不然他在早晨是不会进浴室的,这是他三年来的习惯。每次和别的女人上完床,都会在浴室里冲好久,好久。他告诉她,他不能忍受别的女人的气味,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但是,江忆雪一直是个例外。
洗完了,明轩才走到她面前,淡淡地说:“收拾下,跟我去公司。”
“去公司?”
江忆雪反问了一遍,她要确定是不是真的,她很清楚地知道,明轩从来不会带任何女人去他工作的地方。连她也不行,但是这次,明轩是说错了吗?她问自己。
“废话真多,给你五分钟,快点。”
明轩说完,自顾自的去收拾自己。衣橱里挂了好多西服,江忆雪几乎从来没见他穿过,他上班的时候,也总是会穿一身运动服,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形象。胡子也是好久才剃一次,有时候长得很长,他也不在意,依旧是每天上班下班。
江忆雪在这边洗漱,明轩也走进来,拿着剃须刀,抹上那种白沫。江忆雪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从来也不关心这些,以至于连这些东西都不认识。
剃须刀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奏鸣曲一般,听的她有些入神。好久了,没见他剃过胡子,看着镜子里他专注的神情,江忆雪希望这一秒永远定格。安静,祥和的场面在两人中间,这是第一次出现,她很兴奋。
她想要的情形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每天早晨,刷着牙,看着自己的男人,站在身边专注地剃胡子,洗脸,然后穿衣,这是多么惬意。但是,她想了一会,便自嘲地摇了摇头,牙刷在嘴里使劲刷,牙龈都出血了,还没停下来。
江忆雪知道这样的事情,在他和她之间永远都不会发生,她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除了上床,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是激情的,安静的。其余时间,大都是在冰窟里活着。江忆雪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一本书,或者是电影,记不清了。
但是,剧情却是记忆犹新,女主被冰封,男主守在冰窟里几个世纪,知道天地感动,冰窟融化。这是多么优美的爱情,她曾经向往过。但是现实总是和她开各种各样的玩笑,在他的冰窟里,永远没有天日。
明轩收拾好的时候,江忆雪也准备好了。
今天她穿上了他给她买的衣服,他永远都喜欢白色的东西,所以江忆雪的衣服所有的几乎都是白色的。一套简单的运动服,扎着马尾,他喜欢的那种。江忆雪脸上的伤被厚厚的粉妆盖上,他出奇的没有嫌她化妆。
出门,上车,明轩一直不说话,淡淡的眼神中,满是愁云。她看在眼里,不由的想问,但是却不敢开口。不该问的别问,这是她这三年来总结的唯一的真理。
“你不想知道,我带你去公司干嘛吗?”
明轩转头问她,又转头开车,话语中依旧没啥感情,但是看得出,他希望她问。明轩这两天的表现,让江忆雪很不适应。他对她太好了,难道这是他因为打她而悔恨吗?这让她摸不着头脑。
但她还是问了。
“带我去你公司干嘛?”
江忆雪问的小心翼翼,说话的时候,还看着他的脸,想观察下他的反应。没有出现反感之色,没有往日的冰冷,从他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淡淡的喜色。她问完便转头,生怕看到他的喜色转瞬即逝,生怕看到那种让她窒息的眼神。
车窗外,硕大的梧桐树叶子一片一片,七零八落地挂在树上,被秋风吹过,摇摇晃晃,就像是耄耋之年的老太太一样,颤颤巍巍。但是,她却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暮秋的大街上行人本来就少,地上的树叶也被清洁车运走了,显得清冷了很多。
但是此刻,她的心是热的,也是兴奋的。因为她从车窗里看到他的影子,他在偷笑。她转头的时候,明轩却又恢复了冰冷。
“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对你很有兴趣。”
明轩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含着忧伤,虽然一闪而过,但是她却尽数捕捉在眼里。她窃喜,但是窃喜之后却是担心。
谁要见她,江忆雪心里一瞬间想了无数的可能。她并不认识什么商场上的人,她并不知道什么人会和她有联系。难道是浩轩?不可能,他还在住院,怎么会有时间来明轩的公司。难道是刘子豪,更不可能,他不需要这样见她。
“谁啊?”
她小心翼翼地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似乎很不耐烦,之前的气氛一瞬间降温。他踩下油门,车子突然加速,呼啸在冷清的街道上,有那么一种淡淡的忧伤,有那么一种一往无前的孤勇。
她还在想,到底是谁?
江忆雪在心里问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