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长公主满月的时候,萱娘依言在宫里招待了一些捐资过万贯的女眷。
于是,这一个月,京城最热闹的话题便是皇后亲自在宫里招待一些商户之家的女眷。
萱娘虽然因此又受了些诟病,这些世家又把她生母就是商户之女的身份翻了出来私下嘲弄了一番。不过听到户部传来的消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加上殷家和宋家所出的,萱娘募捐了一百万贯的钱财。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要知道,整个夏国一年国库收入也不过三千万贯,这还是这几年李锦登基后放宽了一些政策,鼓励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要在李異的朝代,连年战乱加上天灾,一年的国库收入最低时甚至还有不足一千万贯的时候也是有的。
有了这笔银钱,完全可以支付免除的徭役,消息传出去,不但整个夏国都沸腾了,就连周边的一些邻国也沸腾了。
有着上千年传统的徭役居然被夏国废除了,夏国的国库富有到这程度了?
一打听,原来是夏国的皇后用募捐来的银钱抵扣了徭役的工钱,夏国的皇后究竟是什么人?
于是,次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各国的使者纷纷络绎不绝地前往长安,只为目睹夏国皇后的神采,了解夏国皇后的生平。
不独各国的使者,就连夏国各地的一些富商听闻捐献一万贯便可以由皇后亲自设宴接待,也纷纷赶到京城来了。
皇后、皇宫,谁不想见见?
于是,一时之间,京城商贾云集,遍地富商,遍地使者,那些开酒肆、饭馆、客栈的倒是挣了一个盆满钵满,喜笑颜开。
同样喜笑颜开的还有萱娘,她虽然没有亲手数数那些银票钱票,可是每隔几天,坤宁殿都会举行一次宴会,这一个人就意味这一万贯钱票,意味着运河又可以挖一截了。
不到半年的时候,萱娘拢共募捐了小三百万贯,还跟邻国谈成了几笔丝绸和茶叶以及瓷器的生意,能不喜笑颜开吗?
这天,萱娘正抱着几个月大的李棐在御花园里晒太阳,只见太后也领着大公主进来了。
“母后今天的气色不错,想是这些日子的觉睡的安稳了?”萱娘笑着说道。
“自从先帝走后,哀家这觉呀,就再也没有安稳过。什么错不错的,不过是瞎活着罢了。”太后的神情淡淡的。
其实,这些日子萱娘这个做皇后的风头大大盖过太后,太后心里早就不是滋味,想给萱娘添点烦恼,偏偏李锦还护得紧,想下手都没处下手去。
萱娘自然感觉到太后在跟自己闹别扭。
她也不知太后对自己前后的差距何以这么大,想当初,她在这些世家面前可没少挺自己,怎么自从李锦不肯立妃嫔之后,她就似乎变了一个人,这点让萱娘百思不得其解。
“看母后说的,母后还这么年轻,为了皇上为了大公主,母后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都说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臣妾自小没有亲娘照看,就像浮萍一样在外面飘了这些年,皇上的生母也不在了,母后是臣妾和皇上唯一的母亲,我们两个能在母后膝下承欢,也是一种福气。”
萱娘想把太后争取到自己身边来,因为她是没有儿子的,曾经是真心拥护过李锦的,不像那几个太妃,多少是有些私心的,如今见李锦不想立妃嫔,只怕又开始琢磨起萱娘来了。
萱娘的话刚说完,只见几位太妃摇着绢扇也进来了,领头的是贵太妃,贵太妃的儿子李钰已经成亲搬了出去,如今已是两个儿子的父亲了。
贵太妃见到萱娘和太后对站着,忙上前行礼道:“原来太后和皇后在这躲清闲呢。臣妾听说,今儿辽国皇帝派了使者前来,说是要议和,为表诚意,还特地送了一位公主前来和亲,也不知是真是假。”
贵太妃说完,特地看了萱娘一眼。
和辽国议和是先皇多年的心愿,没想到先皇没有等来,李锦登基才几年,辽国居然主动派公主前来议和了,看来,这辽国还是对李锦有几分忌惮。
萱娘从没有听说过这些,此刻还真是吃了一惊。
萱娘脸上的表情自然没有瞒过太后和几位太妃,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们都没少妒忌萱娘,凭什么萱娘这个皇后可以做的这么悠哉自在,而她们自从进宫后便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一开始是为了一个男人斗来斗去,再后来,又是为了儿子斗来斗去,结果斗了一辈子,却让李锦和萱娘捡了一个大便宜。
幸好萱娘没有一举得男,否则的话,这些女人们还不定酸成什么样呢。
太后的心里也是微妙的,既不愿意看到萱娘烦恼,可不愿意看到萱娘的日子过得太舒心,最重要的是,萱娘那一次把她送去的女孩送到洗衣房了,让她在这些太妃们跟前失了颜面,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萱娘脑子稍微转了一下,便明白过来了,李锦准是不想让她操心,因为萱娘是自己喂养孩子,每天都很辛苦,李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萱娘坚持,他也只好依了。
“辽国果真来议和了?除了公主,没有别的什么条件吗?”太后问。
她这一上午也是在御花园里转悠,还真没有听到前面传来什么消息,想到这,太后不由得盯了贵太妃一眼,这贵太妃的消息来源还蛮快的嘛。
“臣妾不知,臣妾就是刚刚从延英殿那边过来,听见有人议论了一声。详情的话,就要等皇后问问皇上了。”
贵太妃是个聪明的,方才有些得意忘形了,这会反应过来,忙收敛了。
“有什么要问朕的?”李锦穿过花树大步过来了。
他没想到这后花园里今天这么热闹,他先是看了一眼萱娘,见萱娘的眉眼间似乎有丝愁色,李锦没动声色。
“儿臣参见母后娘娘。”李锦依着规矩,自然要先问候太后。
“皇帝啊,方才贵太妃妹妹说,辽国送了一位公主来和亲议和?”太后看了一眼贵太妃,问道。
李锦听了这话也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贵太妃,然后这才恭敬地回道:“确有这事,不过儿臣正在考虑哪位弟弟合适。”
淑妃和贤妃听了这话有些喜色,因为李锦的弟弟中,只有她们两个的儿子正好到了说亲的年龄。
可惜,李锦没有再看她们一眼,而是径直走到萱娘跟前,牵起了萱娘的手,问:“今儿累不累?”
“还好,不累。”萱娘回了李锦一个微笑。
“皇上和皇后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伉俪情深。”慧太妃有些酸酸地说道。
慧太妃是李钦的生母,李钦虽然因为谋逆被送往皇陵守陵寝,但是李锦并没有对慧太妃有什么惩罚,一个失了势的女人留在宫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李锦是这么想的,可慧太妃却不这么想,她的儿子被李锦打断了一条腿,这几年在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沟里,这日子可想也是苦的。
朱氏当着众人跪求萱娘原谅凌萝不成,慧太妃也曾在太后面前多次求情,无奈太后就是不肯答应替她求情,慧太妃的心理早就不是一般的失衡了。
李锦瞟了一眼贵太妃,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准是在萱娘面前说了什么,李锦最是看不得萱娘受委屈的,略一寻思,李锦说道:“今儿人倒是齐全,可巧没几天就是端午,朕正好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
“皇上请讲。”几位太妃一听跟端午有关,以为是什么赏赐的好事呢。
“是这样的,朕自从做了父亲之后,始觉做父母的不易,朕一会见不到长宁公主便想的厉害,可太妃们却常年跟自己的儿孙们分离,聚少离多的,想来这父母思念自己的孩子应该是同一个道理,朕每每想到这便日夜不安的,于是,朕跟皇后商量了一下,不如把这些陈腐的宫规也改改,太妃们有儿子分府别居的,愿意跟着儿子过的跟皇后说一声,当然了,你们愿意待在宫里的,朕也欢迎。有一点朕向你们保证,不管你们去王府还是留在宫里,份例不会变。”
李锦说完,给了萱娘一个安抚的眼神,萱娘也明白,这是李锦临时起意的,因为这个问题李锦从来没有跟萱娘说过,准是方才见这些太妃们为难萱娘,所以才会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这些太妃们赶走。
当然,如果不想留在宫里图谋什么,这的确是一个好建议,毕竟在王府里有儿孙环绕承欢,在宫里,除了宫女,她们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自己的亲人,每天除了跟宫女打发点时间,剩下的就是跟墙说话,这日子过得有什么趣?
“皇上,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突然了,臣妾还真的跟好好想想。”慧太妃和贵太妃说道。
“无妨,你们慢慢想吧,朕带着皇后先回去了。”李锦 说完,一手抱着李棐,一手牵着萱娘,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几天后的朝堂上,几位亲王向皇上上了折子,要求接自己的生母去奉养天年,以尽孝道,李锦当堂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朱笔一批,后宫里有儿子的几位太妃,包括再上一代的老太妃,也跟着出宫了。
当然了,这些走的人里,有热泪盈眶的,也有喜笑颜开的,也有暗自不甘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