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确实有一件案子。”老余说话了。

　　大家又是一惊！

　　“怎么资料上没有？”杨旭问道。

　　老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们都还没来，当年水电站怕名声不好听，所以送了不少钱，不光是派出所，其他部门也都送了。不过我敢肯定地说，当年这件命案不会有人复仇的，因为死者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属。”

　　老余接着讲述了当年的这件案子。

　　水电站占地，有一户不肯搬，就是村子最西头的瘸子老李。这瘸子老李四十多岁，常跟人说自己上过战场，打仗的时候腿被敌人炸断。但村里老人都知道，这李瘸子从出生到现在根本没出过县城，那双腿是当年在县城读书的时候碰上工地搞爆破，无意中被炸断的。从此就在家里由父母养着，虽然获得了几千元赔偿金，但根本算不上什么，一家人过得很辛苦。直到前几年，他父母相继生病过世，村里帮忙下葬，他让村里人就把父母埋在自家菜园子里，说自己不方便进山拜祭。确实是这个理，村长也就同意了这个要求。

　　正因为父母的坟在这里，所以李瘸子打死也不肯搬。无奈工程方出了一笔钱，委托村长去做工作，而村长其时在忙其他几个村合并过来的事，就委托了跟李瘸子相熟的幼时玩伴马建华、张柄才（老余不确定是否这些人，用了推测语气）等人劝说，心想都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应该更能沟通。

　　几天沟通下来不见效果，几个人就上了火，商量着把李瘸子父母的坟给推了。但没人敢做这些丧德的事，只是在威胁李瘸子的时候这么说了句。

　　李瘸子终于妥协了，说他今晚就离开这里，喊明早推土机来一早就把房子推了吧。

　　结果第二天推土机推出事了，李瘸子根本没走，就抱着父母的遗像躲在床下面。因为床单很低，进来检查的人喊了几声看了几眼没人就下命令推房子，李瘸子就这样被压死在里面。

　　“所以我说不可能有人给李瘸子报仇，他父亲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母亲是从外地拐过来的，从来没见跟其他人有亲戚份上的走动。”

　　几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心下各种滋味翻滚着。这件命案凶手是谁？好像所有人都有错，有似怪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头上。最终是李瘸子的一心寻死解脱了劝说之人和水电站工程。

　　杨旭转头吩咐小唐道：“当年的村长还是苏大有？马上开车去带过来！”

　　小唐当即答应一声出了会议室。

　　“可是，谁会帮他报仇，谁是凶手呢？”欧阳静问道。

　　卓癸心想很可能是他自己！从成守正的话里，他知道了鬼是可以附身的，这李瘸子的鬼魂说不定就借了马建华尸身回魂！但为何直到现在才来报仇？为何又要借尸来报仇？

　　杨旭沉声道：“现在不用管凶手是谁，没意义，如果我们知道谁是凶手，还会一直破不了案？现在的关键是弄清楚谁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只有这点明确了，我才能抢在凶手犯案前抓住他！”

　　确实是这个道理，杨旭和剩下几人开始布置此后的行动计划，推敲每一个细节。

　　卓癸对这些细节不感兴趣，因为毕竟杨旭吃这行饭，肯定比他在行。而且他想的是若真是鬼魂影响受害者意志的话，那他们的计划可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卓癸自己当然能看见鬼魂，但到时候如何解释？这些冲击三观的行为实在有些膈应人。

　　“当年李瘸子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卓癸想到似乎是很重要的一点，问向老余。

　　老余摇摇头，“我那时候还是门卫，也是听所里几个小青年聊天才知道的。现在的门卫是村长亲兄弟，问问他吧，他可能知道。”

　　“这不重要，反正村长马上就会过来。”杨旭说道。

　　话音刚落，杨旭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在手上一看就按了扩音对大家说：“是小唐”。

　　“杨所村长死了！在我进门前几分钟！”

　　几人赶到现场，村长家已经是哭声一片。

　　欧阳静打电话通知了县里法医，韩卫东让这些家人暂时离开现场，等待他们勘察。

　　墙上一滩血，顺着墙壁流到地板上，地板趟着村长苏大有，左前额破裂，血流了满面。这间房是二楼村长的主卧，他老婆哭诉当时只有村长一人在房间睡懒觉，而老婆自己在楼下做手工编背篓。她听见“咚”地一声，以为是东西摔碎了还是怎么，除此之外没听见任何声音。她朝楼上喊了几声，没听见回应，她也不以为意。几分钟过后小唐进门，她才上去看村长，当即吓哭了惊叫起来。

　　杨旭摸了摸颈处动脉，探了探呼吸，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小唐和冯涛扶着村长老婆下楼去了，顺便探探围观群众的口风。

　　韩卫东说：“看来是自杀，墙上血团的高度刚好和村长身高吻合。”

　　“是他杀！”卓癸肯定道，他看了看其他三人询问的眼神又说道：“以头撞墙，墙上反应的位置肯定比自身真实部位略低，若是同样高度，那村长必须垫着脚才能办到。试问谁人可以垫着脚达到这种力度？”

　　他说着，就朝楼下喊了一声，把身材最矮小的小唐喊了上来，小唐身材跟村长差不多。

　　“你们看！”

　　卓癸打出手势，示意小唐配合，他抓住小唐后颈，假意使劲掼了过去，小唐盘算着力道，配合着贴向墙。

　　果然！

　　“差不多就是这个身高差，凶手可以比我再矮一些。”卓癸说着话，一番动作，他不动声色把村长尸身上的雾团给吸得一干二净。

　　“马建华！”韩卫东一听，当即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老子把他逮过来！”

　　正要冲出房间，杨旭一把拉住了他，“有证据没？”

　　韩卫东一愣，“但是但是”

　　卓癸拍拍他的肩膀，对杨旭说道：“暂时以自杀口吻去盘问村长家属吧，我陪老韩去马建华家里看看，让涛哥马上坐摩托车回去看好门卫，我们回来之前绝不能离开视线，老余之前说他是村长的亲兄弟。”

　　杨旭点点头安排下去。

　　出房间之前，卓癸走到窗台边往外看了看，没有诸如鞋印之类的痕迹，窗外是一片荒地，稀落着几株歪脖子树，再远处就是一片旱田。

　　观察之后他在韩卫东的带领下去到了马建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