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里疾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将目光移到凌云志的身上,心里真的有些羡慕和敬服,此人不但手下人才济济,能人辈出,而且还是个福人,在那么周详的计划下仍然能够逃脱,竟然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秦国。
西墨相里剑门劫掠凌云志的行动乃秦国筹划所为,意在制造混乱,扼杀一个强大燕国的崛起,凌云志管理的辽东辽西领地给了诸国太多的震撼,短短时间不但在不毛之地发展起强盛的经济,而且竟然发展出强大的令人恐怖的军事实力,如今又得到燕地这么广阔的腾挪空间,如再不加以遏制的话,一个强大的燕国势必屹立北方,这是所有诸侯国都不愿看到的,对于素有野心的秦国更加不愿意看见。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收服凌云志,其本领、能力有目共睹,辽东辽西的变化皆出自此人之手,秦国素有使用别国人才的传统,如能将凌云志收服己用,不但得到一个难得的人才,而且还可得到一个附属的燕地,一举数得,所以对凌云志才会捉而不杀。
樗里疾正是这个计划的策划者之一,并亲自主持了整个计划地执行,可惜再周详的计划也挡不住此人的福运,往回运送此人的途中竟然出了纰漏,竟然在洛阳失去了此人的踪影。此时面对此人怎不令樗里疾感慨万分。
樗里疾看着凌云志镇定自若,悠闲自得的样子,忽然涌出一股此人不可战胜的想法,努力压下心理的活动,双目闪着智慧光芒,嘴角微挑,流露出一丝讥讽的意味,沉声道:“凌先生如此相试,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未免太骇人听闻了吧?”自然要先在场面上找回面子。
凌云志清澈深邃的黑眸看着樗里疾,闪过一丝睿智,优雅起身,对着太子荡儒雅一礼,柔声道:“本公过于鲁莽,这里向太子赔罪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道理他自然比谁都明白,而且运用得炉火纯青。
樗里疾眼里闪过一丝赞许,盯视凌云志良久,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太子荡狠狠地盯了凌云志一眼,面色稍缓,苦笑道:“此事责不全在先生,本太子驭下不严,引致此事。”回身对侍卫喝斥道,“蠢才,还不退下去!”侍卫面红而退。
凌云志顿时对这位年轻的太子刮目相看,年纪轻轻能有如此胸怀,非常人所能及也,眼为心声,目光中自然流露出倾佩、赞许之意。
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太子荡心里好受了点,一挥手,笑道:“凌先生,请坐。”神态自然客气了很多。
宾主双方都流露出了善意,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和风旭暖,融洽起来。凌云志流露出欢快的笑容,回身坐下。
樗里疾看了凌云志一眼,目中闪耀出睿智和热切,能言善辨地说道:“我国乃大王之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东有崤、函之固。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万,沃野千里,蓄积饶多,天下之雄国也。
自缪公以来,至于今,历代诸君,无不励精图治,常为诸侯雄,献公、孝公伊始,不拘一格,广纳人才,推行变法,完善诸制,至当今大王,更是识贤认能,招引各国贤能,先后重用魏人张仪、公孙衍、魏章、司马错,楚人甘茂,无一不得到重用,发挥才智,位及人臣。
而太子殿下更是虚怀若谷,识人善用,文德武功,少有大志,腹藏宇宙之机,胸怀天下大志,宏图伟略一展,四海升平可待。
观中原诸国,无出我国之右者,实乃贤能之士施展抱负的最佳之地,凌先生以为然否?”招揽之意昭然若揭。
太子荡闻言精神大振,不错眼地盯着凌云志,眼里流露出热切的光芒,显然他十分希望凌云志能投效自己。
凌云志斜视樗里疾,忽然道:“右更大人难到要害在下吗?”
樗里疾一愕,赫然一笑,不解地问道:“凌先生何出此言?令在下百思不得其解。”
凌云志抬头正视樗里疾,沉声道:“右更大人素有智囊之称,怎能不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据在下所知,今魏籍大臣实力强大,雄踞贵国朝政,张仪、魏章更是把持了贵国的军政大权,岂容他人插手。尤其是张仪,文武精通,辩才优秀,是个言能颠倒黑白,行能翻江倒海的政治强人,而且此人不忠于任何人,他追求的是自己名动天下的声誉,可以为此损害任何人,公孙衍离秦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吗?”先给他们加个楔子,留下点伏笔,凌云志心中暗乐。
太子荡、樗里疾岂看不出魏籍集团在秦的势力坐大,越来越有难以控制的趋势,早已忧心忡忡,以为大患,只是目前大王宠信,莫可奈何而已,而且大王驭臣手段高明,这些能臣、强臣还不敢露出对秦国有害迹象。
看着太子荡、樗里疾充满忧虑的脸色,凌云志决定让他们死了这份心,以免妨碍自己的归国大计,淡淡一笑,眼里露出悠远的光芒,说道:“再者,燕地万千之民、百万雄师殷殷盼归,本公岂能辜负他们的期盼。
唉!如公子职不亡,本公归不归也就无足轻重了,可是如今燕地群龙无首,为人为己,本公都没有不回去的道理。”
有王位可坐,谁还会愿意做一个臣子呢,秦国的招揽自然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
众人听出了凌云志的言外之意,太子荡、樗里疾非常失落,明白招揽此人已不可能,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意相同,万不可放此人回国,否则必成心腹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