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变法,陈渊曾施行过一种税务清单的政策,让户部税务监察司的官员,拿着清单下到地方,查办苛捐杂税,现在六月底,各地完成税务查办工作,纷纷上京述职了。
在此次行动中,还真察出了许多问题,虽在去年年底时崇祯已经下召,严令禁止各地的杂税,但一些官员仍顶风作案,该加的加,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
其中南方之地现象最为明显,仗着山高皇帝远,官员肆意勾结乡绅,压迫百姓,致使许多小农破产。
“岂有此理,这些人欺上罔下,实在该死,朕定要办了他们。”崇祯得到陈渊的报告后,显得怒不可遏,誓要拿这些人人头震慑地方。
陈渊知道崇祯又要大开杀戒了,忙说:“陛下,苛捐杂税,乃长期积弊所至,非杀一二官员所能解决耳,要除根弊,只有亲自考察当地,才可对症下药。请陛下准许,命我亲自南下,督察南地税务情况。”
崇祯帝犹豫了一会,然后道:“现在新政初立,很多地方都离不开爱卿,如果爱卿走了,这京城事务该如何处理?”
“新政大纲已立,陛下只要根据大纲行事,一切事务自可运转自如,臣相信陛下,也请陛下相信臣!”说完陈渊跪拜在地,不在说话,只等崇祯反应。
崇祯走下案台,扶起了陈渊,言说:“既然如此,那爱卿就放心去吧!要有什么事,你自可于当时觉断,不必拘泥。”
“谢陛下成全!”
三日后,崇祯下召,正式卸任陈渊的户部尚书职,改挂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衔,总督南直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饟、管理河道兼巡抚事,并加授资德大夫。
南京隶京畿之地设总督,在明一代还从未有过的,这也体现了崇祯在用人任事方面不拘于一格。
六月底,陈渊领数百人的车队从京城出发,南下向江南而去。
随车队而行的,大部分都是衣甲卫士。因为陈渊南下,必经中部荒乱之地,所以为安全起见,崇祯调拔了禁军百人保护,除此之外,还有五名锦衣卫贴身而行,将他护的是密不透风。
陈渊知道,崇祯派这些锦衣卫除了保护自己以外,还有监视的意思,虽然崇祯口口声声讲给他便宜行事之权,但说到底却还是放心不下他。
路上,陈渊高骑大马,与兵士们行进着,队伍整整齐齐,一路马不停蹄。
崇祯帝给陈渊配了马车,但他在军伍多年,还是习惯骑马,于是半路上就把马车扔了,这样赶路也快了许多。
陈渊沿官道观察着两旁田地,发现虽然今年朝廷免除了北方数个旱灾之省的田赋加征,但此时河南大部分土地仍是光秃秃的,旱裂的口子布满了田里。
“看来缺水还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啊。”
陈渊不无担心地想着,如若再放任这样下去,河南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陕西。
之前陈渊不是没有想过在河南河北等地兴修水利,但奈何户部钱粮实在有限,他只能先满足西北的需求,等明年的税收上来再作打算了。
“宝先,现在我们到哪了?”陈渊停下马来询问身边的锦衣卫百户杜宪道。
“大人,已经到彰德府了,前面就是治所安阳。”
“安阳!”一阵回忆向陈渊袭来。
安阳,寒窗腊月,酷暑烈日,昼夜伏读,他当年所有青春岁月的记忆,全都埋葬在了那里。
陈渊五岁读书,十岁参加童子试,他至今仍记得参加考试的那天早上,母亲连夜为自己缝制了一件藏青夹袄,穿在身上又暖和又舒适。
“穿的厚实点,到时考场答卷手也不会打颤。”临行前母亲这样对自己说。
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当时他父亲牵着他的手去考试,在街上买了几块麻婆油饼,那香糯的滋味,让他现在都在想念。
如今十七八年过去了,父母身体是否康健呢?麻婆油饼的香气是否们在安阳街巷飘扬呢?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问题。
“安阳,我的家,我回来了!”
想到这,陈渊内心激动,不觉跃马扬鞭,飞奔着向府城而去。
安阳府城城门口,本地知府与一众官员早早得到陈渊到来消息,纷纷到此迎接。
在一群五颜六色的禽兽衣冠之中,一对年老的普通百姓格外显眼,他们相互搀扶着遥望远方,眼中充满了热烈的期盼。
“二伯,待会堂哥到了,我交代的事你可得为我说说啊!”这时一个身穿皂衣,虎头虎脑的小子靠了过来,对两位老人说道。
他叫陈岩,是陈渊的堂弟,从小和陈渊一同长大,与陈渊一心苦读圣贤不同,这是个打小只爱枪棒的主,调皮捣蛋,没少给自己父母惹麻烦。
自从陈渊入京为官之后,当地官员为巴结他,对陈氏家族特别照顾。知府严肃立更是直接把白衣身的陈岩招为府衙的捕头,但陈岩却志不在此,他一心想投身军伍,却又不甘从底层干起。于是便想着乘陈渊回乡,让其为自己某某出路。
“好了岩子,我自有分寸,你也别太猴急了。”陈渊父亲陈匡之说道。
不久,官道车队已近,陈渊骑马走在最前列,数百甲士踏步而来,气势恢宏,似有神兵天降一般,威风凛凛。
“下官彰德知府严肃立拜见总督大人!”
严肃立引众官来拜,陈渊下马虚拖,将他们抚起。
“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
“谢大人!”
“阿渊啊!”
一身轻唤,让陈渊一个激灵,让他仿佛又回到儿时母亲每晚叫自己吃饭的年代,这是血缘的羁绊,不是时间能抹去的。
陈渊一转头,望见的不是自己的父母又是谁呢!
他连忙跪拜过去,眼中包含泪水道:“爹,娘,孩儿回来迟了!”
陈氏双亲也是双目垂泪,一边安抚着陈渊,一边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双方都哭泣了好一阵,才都止住了泪水。
“大人,我们已为您备好接风洗尘的宴席,外面风尘大,二老身体不适,不易久立,咱们有什么话还是进城再说吧!”
“也好!爹,娘,我们先进城。”
“好好好。”
陈父陈母高兴,跟着陈渊进了城,留下了在一旁不断挤眉弄眼的陈岩。
“怎么回事?不是都交代好了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