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摩诃的神识便已经从青衣的本体中析剥出来,余下的,不过是稳固一下,并且,唤醒真正的青衣的神识……
本来,青衣所受之伤至少需要五百年才可能完全恢复,还是在青衣自己愿意的情况下,毕竟,天劫之下,所受之伤,不仅伤在本体,更重要的是,是神识之伤,而且一般来讲,飞升失败的妖灵,在这种情况下,多数都灰飞烟灭了,稍微好点的,像林静、青衣之类,虽不至于死去,但神识所受波及,却比本体所受之伤恢复起来要慢得多、也艰难地多。
当初摩诃碰到青衣之时,青衣本是无心恢复的,以当时她的情况来讲,她可能更愿意去死。
不过,死是没死成,到现在,也不用死了。
青衣神识沉睡,摩诃本体入主,在她的神识主导之下,青衣不论是本体之伤还是神识之伤,好得都远远快于预计,大约二百年的时候,青衣的状态便恢复到了她曾经最巅峰的时刻,而在这之后,由于摩诃自身的修炼,加上后来无独有偶的元气,使得青衣的本体和神识提高到妖灵所能到达的最大强度,对于现在的青衣来说,飞升天界,已经成为一件势在必行而且理所应当不会失败的事情。
只是,是否飞升,确实摩诃无法决定和判断的事情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命运,永远只存在于自己手里。
摩诃在稳定了体内的两股神识之后便出了房门,天才蒙蒙亮,冬末春初的天空看起来总是灰蒙蒙的,就像此刻漂浮在院里的寒气,阴沉沉得,只让人觉得寒冷。青衣紧了紧身上的裘衣,看着院中唯一静静摇曳的桑树,又看了看厨房里冉冉升起的炊烟,心口不由地生出一股涩涩的暖意。
还是,舍不得啊!
最怕离别,却又离别,怕是说得就是这种感觉吧。
“好了么?”桑娘一回头,便见青衣进了厨房门,顿时笑眯眯地打招呼。
青衣这才看见,平日窄小的厨房里,此刻满满的都是人,除去桑娘和她自己,阿三在一旁打下手,鹦哥,嗯,不知道在干嘛,满眼放绿光地看着桑娘的手,连平日一向惫懒于厨房的胡为都静静地站在厨房的西边角落里。
青衣挑挑眉,这是干嘛?就是要告别,也不该都挤在厨房吧?
见青衣眼现疑惑,桑娘笑了笑,指着一旁就差扑到她前面的蒸锅里的鹦哥说道:“这家伙找我要钱买吃的,说是回去怕没好吃的,我可没钱,再说,在我面前说要出去买吃的,这不是埋汰我么?”桑娘边说边用眼剜鹦哥,只可惜,鹦哥现在满眼满脑都是吃的,根本就没接收到桑娘传来的眼神,桑娘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就从昨晚上开始做,一直到现在,她说要把她的四方瓶给做满才行。”桑娘摊摊手,之后还是嘴角带笑地又忙活起来。
青衣明显有些无语,使劲白了一脸吃货样的鹦哥,无奈地加入了做菜的行伍,“要帮忙就帮忙,不帮忙就出去,都挤在这里,都没法喘气了。”
几人愣了一下,都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出去,只留下青衣、桑娘和阿三三人。没办法,说打架还是可以的,但说到做菜么,这个……
“林静呢?”鹦哥几个出去后桑娘才开口,从昨日青衣和林静说话后,桑娘就没见着林静,虽说那人跟他们并不熟,但好歹也是拼死救过他们的人,这忽然就不见了,她怎么也该关心关心。
“他……”青衣张嘴结舌,他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措辞得好。
“你把他气跑了?”桑娘眨眨眼,看昨天的情形,她猜到这林静应该和真正的青衣之间有一段过去,单看到这人在妖界为了青衣不惜和妖界决裂,奋不顾身地助他们离开就知道了,只是,昨天青衣到底是如何跟他说的?怎么说完,昨天就不见人影了?难不成,青衣还真把人给气跑了?
“你怎么跟他解释的?”桑娘想了想,昨天他们好像说的是青衣的身份问题,问题是,青衣是怎么说的?
“我……”青衣有些无奈又有些懊恼,“我什么都没说,我,我就告诉他我不是青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青衣看不见,也听不见,我,我,我就说了这些,他就走了。”
“就这些?”桑娘脸色顿时变得很怪异,你跟人解释,就这么解释?你不是青衣,但他一直把你当青衣的,你好歹给说点安慰的好听的话啊,你这忽然这么直接说出来,要谁谁受得了啊,还后面来一句真正的青衣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你这不是补刀么?
这孩子,平常也挺聪明的,咋一碰见感情的事,就变得这么轴呢?
真不知道这墨泽是怎么想的,唉……
“嗯,就这些,还要说什么么?” 青衣有些尴尬,这些不就够了,没什么别的要说的啊,还要说什么?她又不是青衣,又不能代表青衣安慰她什么的。
桑娘一眼就看出青衣脑子里在想什么了,顿时朝天犯了个白眼,这人,脑子里是装草的么?安慰啊,安慰,就是旁观者,也该安慰安慰啊,更何况,你还顶着青衣这张脸,安慰起来,肯定作用更大啊!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一根筋到底的家伙,唉……
桑娘摇摇头,不想再解释了,傻孩子,“不用说什么来了,要你说估计你也不会,不过,你走了,真正的青衣就该回来了,这林静要是再不回来,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见.”桑娘将萝卜切成大块,又开始剁排骨,有些漫不经心地顺口道。
青衣闻言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发怔,是啊,她晌午就该走了,而她离开后,真正的青衣也该苏醒了,她自然会在神识之中告诉她关于飞升和她之前答应她的事,而她的修为,她只要恢复意识便可自行察觉,可是,林静的事呢?她该告诉她吗?当初那件事给她留下的印象那么深,她会相信么?
见青衣又愣在了那里,桑树无奈地笑了笑,那手指轻轻敲了敲青衣的额头,“想什么了,这些事又不是你该操心的,用你的话,该你说的你都说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青衣顿时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做声,到时候再看吧。
希望林静可以赶回来。
“诶,青衣,你是很厉害的神仙么?”冷不丁地,桑娘忽然回过头,蛮有兴致地问道。
青衣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桑娘忽然问出这么无厘头的问题,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装成若有所思的样子深沉道;“恩,这个嘛,谦虚一点说,天界除了天帝,就我最大了。”
桑娘闻言顿时啐了他一口,“呸,就你,还天帝第二了,这牛吹得。”桑娘明显不信,白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了。
青衣顿时摸了摸鼻子,她这说得可是货真价实的实话啊,不谦虚的说,论现在的实力,就是天帝,恐怕也在她之下,不过,这话说出来,桑娘肯定更加不相信了。
“那这么说得话,风捕头,你是打算?”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桑娘知道,青衣去妖界之前,便拟造了风逐浪假死的消息,而真正的风逐浪应该是被他藏起来了,这次回天界,桑娘便想,或许大战是一方面原因,风逐浪应该是也是原因之一,毕竟,风逐浪现在的情况,他们现在所有人,都确实没有办法解决,而看青衣的样子,或许回到天界有办法解决风逐浪现在的问题。
“恩,我是打算回到天界再想办法解决介之生魂丧失的问题,毕竟,以我现在的修为,实在没有办法可以帮他补魂。”青衣笑了笑,十分坦然,这确实是她一直的打算,只是,本来她还想再过一段时间的,只是,三界大战爆发,回天界这事,已经成为在弦之箭,不得不发。
“那你有把握回去之后一定能补魂么?”桑娘有些担忧,看现在的样子,青衣应该是从过去的往事中走了出来,只是,风逐浪这事,就像心里的一道结,如果青衣不解决的话,便会一直纠结在心头。
青衣淡淡地叹了口气,随即笑了笑,摇摇头,“不一定,但是,总得试一试,或许,就成了呢。”不试试,怎么可以轻言放弃,更何况,她现在应该是可以冲击上神了,那么,她如果突破之后,是不是就会发现可以解决介之问题的办法?
既然有可能,为什么不试试?
“嗯,试试。”桑娘点点头,笑了笑开始准备辅料。
……
到正午的时候,林静还没有回来,桑娘和青衣接连做了好几桌菜出来,当然,只有一部分是午膳用的,剩下的,全被守在窗户边的鹦哥收进了四方瓶中。
正午的光线透过斜斜铺开的桑娘的枝桠不遗余力地洒了进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冬末的食居之外倒是热热闹闹的,尤其是到了正午,各色叫卖的吆喝都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纷繁错杂的叫卖声,一下子冲淡了冬末雪霜带来的寒气,听在人心头,一下子都热乎乎的。
“要走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