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纵有万人,却静得只听到徐思夜的马蹄声。
隔着用石头搭起的临时壁垒,徐思夜勒马悬停。
“我就是运粮官,你找我?”徐思夜道。
“哼,找你不假,但你的命在老子这里不值钱,识相的把粮草留下,如若不然,老子就一把火全烧了。”李全道。
“你若是真心想烧粮草,也不会在这里跟我废话。”徐思夜淡然。
“火把在老子手里,烧与不烧,看老子心情。”李全道。
呵,五大三粗一汉子,还挺傲娇。
徐思夜有三万运粮兵,对方手下不过千人。若是正面冲突,徐思夜赢面很大,只是眼下对方手里有上千支火把,自己营寨里全是粮草。
一旦把李全惹急了,他们把火把扔过来,后果不堪设想。好在李全并无心与南宋为敌,只是想劫粮草。
只要暂时稳住他,粮草就是安全的。
“久仰李将军大名,蒙古犯我山东,李大人居众对抗,英雄也。”历史上,李全的母亲、长兄,全都死于蒙古人之手。李泉也因此聚众数千,揭竿而起。
听徐思夜这么说,李全不免有些得意,从徐思夜的话里确实能听出来,他颇为了解自己的事迹生平。
“少来这套,别以为给我戴高帽子,我就会放过你,要么你过来给我当人质,要么把粮草交给我。”虽说被夸的有些飘,李全仍没有松口。
“徐某奉命护送粮草,此一战粮草来军队是根本,徐某承蒙官家信任,不敢有辱使命。李将军若瞧得起徐某,徐某便跟您走一趟。”徐思夜说着,驱马上前。
“哗啦啦”一声,徐思夜身后三万士兵齐刷刷跪倒在地,高声呼喊:“请徐大人三思。”
其声如洪钟,如山崩地裂,震天撼地,回音不绝。
徐思夜眼底微湿,能有这么多人关心在乎他,死也罢了,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林瑜。
他回头看了一眼单膝跪地的三万士兵,扬起马鞭,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那马长嘶一声,向前奔去。
就在徐思夜要跨过壁垒,靠近临泉的时候,一道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明晃晃的剑反射着映映火光,让人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把徐大人还给我们”紧接着,“哗啦啦……哗啦啦啦……”此起彼伏的破碎声响起。
那紫衣女子身手极快,待徐思夜从刀光剑影众恢复视力之后,便看见她站在李全的马背上,一只手薅着他的头发,一只手用剑抵着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火光瞬间暗淡下来,原来是刚刚去打水的那一拨人回来了,趁着紫杉劫持李全,众人失神的功夫用水将贼寇手里的火把尽数泼灭了。
徐思夜不禁感叹,这手速单身挺久了吧。
徐思夜见状,赶紧下令:“方形阵,冲锋!”
仍保持跪姿的士兵们,“哗啦”一声,整齐快速地起身,操起家伙,摆阵朝着李全一众冲了过去。
李全手下的人都是从田间地头搜罗的老乡,只摸过锄头,没经过什么专业的训练。相比之下,运粮的三万辅兵,不仅人数上占优势,且有组织有纪律,更专业。
仅一会儿,李全一众便被控制住了。
见李全的手下都被控制住了,且火把已被尽数熄灭,徐思夜对紫杉道:“有劳紫衫姑娘,将李大人放了吧。”
紫衫瞪他一眼,将剑收起,可能心里不舒服,竟揪着李全后脖领子,把人扔到了马下。
徐思夜见状,赶紧翻身下马,扶起李全。
“李大人我知你心里苦处,也知你胸有抱负,我并没有想和你作对,今日之事徐某只为自保。若李大人愿意留下,徐某愿上书官家,替你说情,若你不愿意,徐某自当放人,绝不食言。”
李全沉默良久,徐思夜见状拉住他道:“我这还有些好酒肉,愿和李大人同吃共饮,招安之事,我们吃喝之后另议。”
徐思夜拉李全一下,他没动;又拉一下,他身子有点前倾,再使劲拉一把,就把这壮汉拉进了帐子里。
徐思夜将买来的风干牛肉切了,又倒上些酒和李全畅饮至深夜。
两人铭酊大醉,翌日清晨醒来时,徐思夜和李全共榻,李全粗壮的大腿压着徐思夜的大腿。
李全惊觉不好意思,赶紧从床上起来抱拳道:“感谢徐兄弟的招待,李某就此别过。”
“李兄,还是要走吗?”徐思夜一边揉着被压麻的腿,一边扶着床榻站起来。
“如今,金人犯我边境,有多少人像你一样,要失去母亲兄长。
徐某知你与蒙古人有血海深仇,可单凭你这几千人,大仇难报。
不如投身朝廷,一来可以保护百姓少遭受骨肉分离之苦,一来朝廷武器精良,有几十万斤大军,可以同你一起奋战,大仇必得报。”
李泉闻言,当即抱拳跪地,对徐思夜道:“李某是个粗人,承蒙徐兄不弃,还望徐兄,在官家那里,帮我说几句好话。
若朝廷不嫌弃李某草莽之人,李某自当报效。”
“李兄,快快请起”徐思夜将李全扶起来,看得出,他是个没什么心机的老实人。且身强体壮,带得兵,打得仗,日后定有用武之地。
当日徐思夜召集随行官员,布置了些干粮,又将所剩不多的风干牛肉切了端上,简陋却也算行军途中最高规格的宴请了。
酒过三巡,李全端起酒对李大人道:“李某此次能够遇到徐兄,还要感谢这位大人出谋划策,引领道路。”
此言一出,众人皆静,氛围尴尬。李大人慌忙道:“李全,你莫要胡说,血口喷人!”
“哎,李某并没有胡说,寨中有粮,是李大人告知,火攻之法,亦是李大人点拨。”李全道。
李大人憋得脸通红,徐思夜淡然道:“如此说来,此次朝廷得李全一员猛将,李大仁可是头功,徐某自当上书官家,如实表述。”
李大人听闻此言,脸一下子苍白得没了血色,端酒杯的的手也抖得像筛子。想要继续狡辩却欲言又止,样子十分滑稽。
看着他的蠢样,徐思夜心中便明了,事情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