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最毒情字
“把她给我扔进死牢!”
一声令下,从宫主身后涌出数个侍卫,向凤鸳围拢而来。
她的目光穿过侍卫的空隙,碰上那双在阴影中泛着冷光的深眸,当下僵在原地,冷汗淋漓。
侍卫们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的双臂弯到背后,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上心尖,她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然而他们粗壮的手臂就像铁锁一般死死地锁住她的身子,最后将她的上半身按在地上。
她没有力气了,她的脸贴在冰冷脏污的地面,只能尽力瞠着双眼往上看去。
黑袍男子徐徐走来,就像一座巨大无比的雕像。凤鸳痛苦地张了张嘴,努力清楚地说道:“……宫……宫主……鸳儿没有……你相信鸳儿……鸳儿没有伤害月主子……”
她那么努力地说着,细嫩的嘴角和地面摩擦,渗出丝丝血迹。
可金面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忽地冷笑一声,“我没听错吧?哈哈,居然有人跟我说,要我相信她?”
凤鸳无力地动动喉咙,“……真的……我真的没……”
“哦?看你说得这么真诚,倒真像是我冤枉你了。”苏砚的面孔藏在面具之下,噙出一抹笑意,他蹲下身来,用修长的手指玩弄她额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一圈又一圈,他缠绕着一缕黑发,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杀了你的,我可没忘,你可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一颗预备的棋子啊,随随便便就丢了岂不可惜?”
凤鸳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男子突然狠狠地扯住她的头发,咬牙道:“可是你也别忘了,在我蓝夜面前,没有谁会因为任何原因永远安享太平,就算你再重要,只要我的一句话,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头皮因拉扯而产生强烈的疼痛,凤鸳疼得流下泪来,可她仍然没有躲开夜宫主危险的目光,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不那么怕了,妖月病重,夜宫主来邀月轩的第一件事不是看望妖月,反而急着不问任何缘由地惩戒她,其意昭然若揭,无非刻意生非,借题发挥。
这样一来,无论她是解释或不解释,反抗或不反抗,似乎都是无用之举了,既然不能改变什么,那她还不如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带走。”男子起身,背过身去,低声喝令。
身后的女子再也没有做任何挣扎,被侍卫们押到牢房。
凤鸳刚刚离开,苏砚的身后突然出现一抹淡紫身影,他挥手屏退众人,冷着脸问道:“你来做何?”花玉容这两日像销声匿迹了一样不见踪影,为何今日主动现身?他突然莫名地感到心烦。
紫袍男子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顺势走到其身前,笑道:“两日不见苏砚,玉容心中思念得很,却不知苏砚竟这般厌烦,玉容可要兀自伤心了。”
苏砚瞥了眼肩膀上的纤手,讥诮道:“我向来知你娇媚动人可比女人,却不知你当真喜好男风,莫不如今日我便成人之美,将你送到京城做一等一的小倌,你看如何?”
说罢,还冷冷瞪了玉容一眼,冰得花玉容差点打了个激灵,他只好含笑待怨地晲了男子一眼,悻悻地收回手,嘴上却不肯求饶:“多谢好意,若哪日玉容心血来潮起了兴致,定和苏砚开口,讨这么个做京城一等一小倌的机会。”
苏砚没有回话,花玉容故作无意地围着他转了个圈,百无聊赖般随口说着:“想玉容与苏砚相识六载,这情意果真是别人不能比的,我猜,若是我伤了妖月,苏砚必不会像对待鸳儿那般对待我的。”
他走到苏砚的面前,理了下黑袍的开襟,苏砚微微垂首俯瞰那张狐狸般的面容,神色一凛,沉声道:“你与她,并无不同。”
“哦?是吗?”紫袍男子无谓一笑,仰眸道:“即便你明知玉容并没有真的犯错,你也会将我送进牢房?”他知道的,凤鸳不可能真的伤害妖月,他也知道苏砚不可能不知道真相,但他实在不懂苏砚这般狠戾的用意。
苏砚自然能够听出他话中话的意思,笑道:“我又不需让你对我动情,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他说得轻巧,可花玉容却是心里一抽,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让鸳儿喜欢上你?”他看着苏砚幽深的眼睛,突然心里发慌。
可苏砚终是残酷地笑了笑,“这世间最毒的东西就是一个‘情’字,我若想真正地控制这棵大棋,非种下情毒不可。所以,我非但要让她喜欢上我,我还要她深深地爱上我,心甘情愿地对我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彻彻底底成为我的傀儡。”
他冷决的模样花玉容应是见惯了的,但此刻,他还是心头一凛,惊讶的神情在脸上定格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转盼而笑,道:“既然如此,你该好生待她才是,何必这么折磨她?”
“她是前朝最得宠的宫主,在皇宫里备受尊崇,想必早就厌倦了关切宠爱、阿谀奉承,现在只有狠狠地踩她践踏她,让她尝尝趴在地上活在人脚下的生活,才能让她更加渴望关爱,届时,只消时不时给她两个甜枣,恐怕就算让她死,也不会犹豫片刻。”
苏砚冷漠地说道,随即回眸一视,盯着花玉容微微泛白的嘴唇,笑道:“玉容你觉得此计如何?”可还未等花玉容回话,他便打断道:“啊,以我对玉容的了解,你定然觉得很合心意吧?毕竟,对花玉容来说,有趣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
花玉容愣了愣,面上一笑,“那是自然,玉容确实觉得,的确有趣得很。”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苏砚连着大笑数声,扬长而去。
震人心魄的笑声由近及远,直至那抹肆意的黑影彻底消失,那笑声还未彻底消散,花玉容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隐去。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事情,可到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砚变得这样胆小,胆小到只会用一层层的冷酷来遮掩自己内心的柔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