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真实很痛
阳光将凤鸳脸上的泪镶上一片耀眼的金黄,她一边哭一边笑,哭得畅快笑得也畅快,眼泪迷离的视线里,模糊的男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眉宇间涌上一丝担忧。
苏砚捏住她的肩膀,“鸳儿……你没事吧?”
他的手指那么好看,可落在凤鸳身上的那一刻却让她如遭雷击,她惊退一步,猛然收住笑意,大叫道:“你别碰我!”
苏砚一愣,“鸳儿……”看来她是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原来你真的就是叶领卫,不,应该说原来叶领卫真的是你凭空制造出来的人啊……”凤鸳小步小步地后退,唇际讥诮一笑:“我真是傻,即便发现了那么多疑点却还是一厢情愿地选择相信你。”
第一次在京城里,叶岚从官兵手中救下奄奄一息的她;
第二次在尚武轩,叶岚像天神一样奇迹般地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三次,他成了她的师父,她欢欣雀跃地来找他,两个人在寂静的夜里飞跃于重重宫阙之中,看成片的火红凤凰花;
他将她从狱中救下,他亲手种下的凤凰树,他在一片鲜红里轻轻落下的吻……
原来,都是假的。
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捏住了一样,疼得她几欲窒息,她重重喘几口气,硬生生地用笑掩痛,“宫主大人,您玩得很高兴吧?是不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像我这样傻的姑娘,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勾住我的心,让我对你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甚至对于你那玩弄似的给予如蒙大恩千恩万谢?”
“鸳儿,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
心好疼啊,可他张张嘴巴,却忽然觉得无话可驳。
的确,一开始他是带着玩弄的心态将这丫头带到这里,也确实因为她身份的特殊而用叶岚的身份控制她,可是后来,他竟然厌恶起那个身份,“叶岚”像从他身体里分离出去的一个真实的人一样,分去了鸳儿的心意,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才真的明白过来,原来他早已喜欢上她。
“你倒是说话啊,怎么,现在连谎话也懒得编了?”凤鸳退到墙边,攥紧右拳一下一下地敲击心脏所在的地方,真是可恶,他犯了错与她何干,她为什么要心痛,她凭什么心痛?
摘下面具前,苏砚就料想过她会有什么反应,却没想到会这样严重,他抓住凤鸳的手腕,声音依旧很柔,“鸳儿别打了,会疼的。”
“疼?”凤鸳摇摇头,“不,我一点也不疼,我反倒该谢谢你呢。”
她又是一笑,“要不是你告诉我真相,我到现在仍陷在对叶领卫的愧疚当中,像夜宫主这样信手就能招来数百女子的人应该不知道那种苦思吧,我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呢?我怎么会变成见异思迁的人?”
“明知不该动心却频频心动,明知不该喜欢却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然后又无时无刻陷入这种自责的感受,夜宫主又怎么会懂?说不定还会在背后偷偷笑我,笑我太傻太痴太不自量力,只会自作多情地把自己当个人物……”
她喜欢他?苏砚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捏紧手指,“鸳儿,我们不要再想那些了好不好?以前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但是现在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帮你为家人报仇,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值得他这辈子的第一声“对不起”,只要她能原谅他。
他的目光灼灼,真挚得和往常一样,可凤鸳分不清了,这个男人做出的这个表情、说出的这句话到底是出自真心,亦或许仍是一场用以玩弄的大戏。
他可以用五个月的时间造一个弥天大谎,她还能够相信他这一时一刻的深情款款吗?
她收住眼泪,目光渐渐冰冷,终于在两道灼热的光里吐出两个字——“放手。”
二字犹如炸雷,轰在苏砚心头,他盯着她薄凉无情的眼睛,突然觉得异常无助。他不要就这样放弃,他也不要就这样被放弃!
他压上前去双手撑墙将她困在里面,俯身吻去。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样心狠,连一个悔过的机会都不给我。
苏砚狠狠贴上凤鸳的唇瓣不停辗转,湿润的舌尖突破她的双唇在贝齿间寻找机会,可凤鸳就是死死咬住牙关不肯缴械。
鸳儿,不要这样冷漠,你还是喜欢我的,我知道。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毫无章法地吻着,时间那么久那么久,久到凤鸳几欲窒息,她坚持不住猛吸了一口气,苏砚趁机探入,卷起她不停躲避的小舌缱绻反侧。
这是鸳儿的舌头,这是鸳儿的牙齿,他狂野地探寻着她的檀口,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说着——爱我,鸳儿,回应我,鸳儿。
他想用他的热情换回她的温度,却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一股燥热由腹部蔓延而上,他动情地亲吻着她,不知不觉间已离开她的唇瓣,游移到粉嫩的颈子。
凤鸳惊得杏眼圆瞠,她拼命抵着他的胸膛,“不……”
话刚刚说出口,一道撕裂声突然传来。
浅粉色的前襟被撕开,露出白嫩的肩膀,秋日的薄凉包裹住裸露的皮肤,也包裹住她心上的伤口,很冷,像是一座冰城。
“……原来……这就是夜宫主的喜欢……”
两行清泪流下,与方才不同,它静静的,像两条无声的溪。
最后,落在男子的唇际。
咸涩入口,苏砚从悸动中回过神来,他停下来,缓缓地直起身子,看向面无表情的女子。
“鸳儿,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你别误会……我只是……”
凤鸳机械地转动眼球,冷冷一笑,“鸳儿知道,宫主大人只是想女人了,鸳儿能被宫主看上,真是莫大的荣幸,请受鸳儿一掰。”
她靠着墙面,软软地滑到地面,额头碰地,连发出三声声响。
心,都死了,还要尊严做什么呢?
她直起身子,灿烂地笑着,可眼里却没有一丝情绪,无论欢愉或是痛苦,都从这具身体里割除了。
“鸳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