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俊一言不发、想得欢畅,他将发言权交给梁依依,就像看看对方有什么能耐是可以借助的,是以当他内心当中有了疑惑的时候,也很自然地忍住不发。
被委以重任的梁依依不明所以,只是感觉良好地跟着自己的想法在进行,但好巧不巧,此时的她也想到了‘纸人张’住处的问题,不免就直接开口发问。
“那条路也可以到‘纸人张’家里吗?我们昨天来的时候走的是另外第一条路欸,难道村子里可以有好多条路到‘纸人张’家里吗?”
杨大嫂闻言很是惊奇地回头看着一脸无辜的梁依依,开口叹道:“你们昨天晚上还去了‘纸人张’的家里?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要知道我们村平日里都没啥人会无端端地去哪儿,‘纸人张’阴森森的,他家里又经常都会堆些纸人,看着就害怕,更何况现在‘纸人张’还死在了里面,就更吓人了!我也是在‘纸人张’死后跟着村子里其他的人结伴儿一起去看的热闹,你们太厉害了!”
看着杨大嫂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梁依依,舒俊特想笑。刚才金雅妮很是专业地询问杨大嫂一些关于杨宝贵死因的问题,收到的却是来自对方无限怀疑的眼光,而这厢打听纸人八卦的梁依依不过说了个事实,就吸引了杨大嫂发自内心的佩服,连带着看人的眼神儿都变了。
梁依依很是得意地摆了摆手,开口道:“嗨!那有什么呀!我们几个本来就是省里派来查案的,既然这个案子是关系到‘纸人张’房子里的纸人的,那我们肯定就要先去看看那些纸人啊!小CASE!
不过,那‘纸人张’的家还真是远,昨天我们走的另外一条路进村,从‘纸人张’的家里出发,都还走了好久呢!”
“可说不是么!我估计啊,‘纸人张’自己也晓得他的那个营生太过邪乎,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欢,所以才把家搬得那么远的。不过就像你说的,虽然他的家住得远,但是却四通八达,好多路都可以往那里去,只是平时没人去罢了!”
杨大嫂的态度一变,连说话的方式也变了,当真和梁依依说起‘纸人张’的事情来,旁边的几人也很识时务地闭紧了嘴巴,只留了耳朵在外面。
梁依依耳尖,听到了杨大嫂的话后眼神都亮了,挑眉一问:“你说‘纸人张’是后来才搬到那里去的吗?难道他以前不是住在那个地方的啊?可是我看那墙都斑驳成那样了,还以为住了好久呢!”
“唉!住得是很久了,应该有三十几年了吧!不过啊我听村里面的老人说起过,说‘纸人张’原本是外来人,不是咱梨县村里的。他当时来的时候是打算跟着葛家老太爷学养甲鱼的手艺,那时候的甲鱼值钱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养得起的!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这手艺没学到,反而扎起了纸人。再后来,他就搬到那里去住了,一住就是三十几年。”
“葛家?是老葛
家吗?”梁依依像是被刺激到神经一般地跳了起来,拉着杨大嫂的手就问,而杨大嫂也不含糊,点头称是:“是啊!村里不就那么一户葛家吗?现在就老葛他们家还住在村里了,其他人早发达了!”
众人看着越聊越远的梁依依和杨大嫂二人,早就将最初的生分给抛开了老远,把话题都延伸到了葛家,现在二人又就着这一茬,聊起了葛家的往事。
梁依依对老葛很有意见,想着前一天夜里对方将自己三人给丢在了荒郊野外,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下子杨大嫂突然提起了葛家,以至于梁依依连想都没想就开口往下继续。
“我听说村里大多数的人家都在自家的塘里养甲鱼,你家不也养了一塘吗?为什么还有外来人刻意来找葛家的老太爷学习养鱼技术呢?莫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梁依依八卦,杨大嫂也精通。只见梁依依的话音刚落地之后,杨大嫂就像是碰见了知音一样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梁依依,点头道:“就是就是!我跟你说啊,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虽然现在大多数人都会养甲鱼了,但是没有人能比得上当年的葛家老太爷。
葛家老太爷那养鱼的手段,那是没得比!听说在甲鱼还是小鱼苗的时候,他就能在壳儿上给鱼刺字儿,什么福禄寿,信手拈来。而且只要是他站在塘口,轻轻一唤,那甲鱼就能乖乖地爬上岸,根本就不消费劲地撒网。在梨县县城,那葛家老太爷也是出了名的。
有好些人都曾慕名前来找葛家老太爷学手艺呢!只是后来听说只有‘纸人张’留了下来,但是也没能将葛家老太爷的手艺给学会。现在葛家的人,也只有老葛还能在甲鱼身上刺几个字儿而已,其他的都和我们这些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葛家老太爷的那门手艺,没咯!”
梁依依点头,“没想到葛家还有这么辉煌的过往啊!感觉就像在看电视一样!”
闻言,杨大嫂也吃吃地笑了起来,全然忘却了方才她还在因为自己已故老公而痛哭的事。
对于这样的情况舒俊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情形已经超越了他脑回路所能接受的事实。
金雅妮心念着还有‘纸人张’的死没找人询问,所以不待梁依依和杨大嫂聊尽兴便提出要走,此时梁依依也幡然醒悟,她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转过头瑟瑟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舒俊,梁依依拉着杨大嫂的手,开口嘱咐:“杨大嫂,杨宝贵大哥的死你也别太过伤怀,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还杨宝贵大哥一个清白的!”
这套典型的电视剧说辞从梁依依嘴里说出来有些搞笑,但杨大嫂却显然很是吃这一套,重重地点点头,而后还亲自将舒俊等人给送了出来,站在自己门前不断地挥着手。
小胡对梁依依这种自来熟的能力很是佩服,金雅妮直接开口赞道:“依依,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我看那杨大嫂都快
要将你当作是自己人了,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能打入敌人内部,佩服佩服!”
梁依依笑嘻嘻地接受了金雅妮的夸赞,而后转过头冲着舒俊得意地挑了挑眉,看得后者相当无语。不过梁依依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三人刮目相看,他们原以为梁依依只是充分发挥了女性潜在的八卦技能,没想到这当中还有梁依依本身的观察和目的在里面。
“嗨!那有什么!从杨宝贵父母对待杨大嫂的态度可以看出,那老两口明显是对这个儿媳妇有怨言,很不满的。你想啊,自己的丈夫无端地死了,而公公婆婆又对自己不满,这样的日子谁会过得舒心呢!
再加上这段时间梨县村都在传厉鬼借纸人索命的谣言,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人愿意和杨大嫂多接触,长期的压抑自然是需要渠道发泄和安慰的,而我的出现,恰好就给了杨大嫂这样一个渠道。
不过我拉着杨大嫂说了这么多,你们有没有听出什么关键性的线索啊?雅妮你关于死因的调查怎么样?”
闻言,金雅妮摇了摇头,开口道:“从之前葛家生的叙述和今天杨大嫂的描述,我们可以肯定杨宝贵是猝死的,但是猝死的人的具体死因,我们往往都是需要解剖才能判定。
从杨大嫂的描述当中只能基本判断,杨宝贵的死应该是属于心肌供血不足、细胞坏死而引起的心梗死,陈茉莉的判断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在我看来,杨宝贵很有可能是被吓死的!”
“吓死?不会吧!他一个大男人,能被什么给吓死呢!”梁依依显然很是不相信金雅妮的这种说法,下意识就张口惊叹。
金雅妮眨眨眼,瞟了一眼后面的舒俊打趣道:“为什么男人就不能被吓死?你以为人人都像舒俊那样的吗?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看啊,杨宝贵十有八九就是被那个纸人给吓死的!”
梁依依被金雅妮给哽的无语,皱着眉不满地看着金雅妮。小胡摇摇头好笑地看着这两个美女,开口道:“我倒是很赞同雅妮的说法,杨宝贵是被那个纸人给吓死的。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雅妮曾经问杨大嫂杨宝贵死亡时的具体场景,杨大嫂说杨宝贵当时双手张开、很干净,双眼睁得很大,嘴也是张开发出了呼呼声。这些特征显然是被惊吓到了的样子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舒俊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小胡说得正经,总结了他听到的和学到的给出了一个判断,却在最后将话题绕到了舒俊的身上,也冲着梁依依开起了玩笑。
梁依依不能对自家姐妹金雅妮做什么,但是对待小胡可是不会手软。也不知她到底是在害羞些什么,连当事人舒俊都无动于衷的话,梁依依却能够追着小胡在田埂上上蹿下跳,一群年轻人很快就融为了一体,熟络了不少。
待两人稍微消停下来之后,金雅妮抬头看着高大的舒俊,开口问道:“舒俊,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