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老将头’不说,舒俊都差点儿忘了此刻省里正在忙活着的联合办案,也不知道那起碎尸案结案了没有,犯人到底有没有抓住呢?
被‘老将头’给岔开了心神的舒俊再也没有多余的闲心去关心葛家生的心理状况了,直到众人大张旗鼓地抵达了村口老葛的家中,舒俊才缓缓从自己的小心事当中回神过来。
也不知道是老葛自己有自觉还是他们小分队的时机选得恰当,反正当小分队众人抵达的时候,老葛恰好在家,而且是一个人在家。
见着小分队兴师动众地找上门,老葛似乎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微微地惊愕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葛家生正在气头上,连正常的寒暄和问候都省了,屁股刚一落在板凳上就开口发问,毫无任何技巧可言。
“二伯,‘纸人张’跟咱们家的关系是不是很好?跟你的关系是不是很好?杨宝贵和陈茉莉是不是你为了给‘纸人张’报仇所以杀死的?”
“什么?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啊?”老葛气结,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儿被将他给呛死。听到葛家生这么直接直白的攻击性发问,老葛被吓了一跳。
‘老将头’见状张了张嘴想要补充些什么,只是想想后又放弃了,说话算话,还是将主导权交由葛家生发挥。
“难道不是吗?”葛家生赌气,咬牙道:“他们都调查清楚了,村子里的好多人都晓得。‘纸人张’从前在咱们家学过手艺,是爷爷的徒弟,而陈茉莉和杨宝贵两个人都是因为害了‘纸人张’才被杀死的,是有人想要给‘纸人张’报仇!
大家都知道,在梨县村‘纸人张’一个孤家寡人,哪一个会为了他而冒险去杀人?除了你这个往日的名义师兄,还能有谁呢?而且,在杨宝贵和陈茉莉尸体上留下的那个硕大的黑手印,也和你的双手匹配得上,还说不是你?”
葛家生说得情急,语气也不好,老葛闻言给气得不行,一直拍着桌子干着急,等葛家生说完了之后才气急地吼道:“你……你个混小子!我就道是你给那纸人迷了心智,连自家人都开始怀疑了是吗?还说你二伯我杀人?我能去杀人吗?你这么多年的书白读啦!”
被老葛一顿骂,葛家生更是急,开口嚷道:“证据都被人给找出来了,你倒是说明白当年那些事啊!证明你不是凶手!”
葛家生情急,一说到正题时,老葛反而冷静了下来,四周围冷冷地看了看‘老将头’和舒俊等人,闷声道:“你就只知道听信外人的话,都不将长辈放在眼里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那些事是什么事,反正我没杀人!不要以为我一个农村人我就搞不清楚,电视里都演了,你们警察抓人是要找证据的,不能光凭猜测就抓人!好啊!你们说我是凶手,那你们拿证据来抓我啊!我还就不信了,我没杀人你们还能找得出来证据?”
一听见老葛如此笃定,葛家生也稍稍地回了回神,愣在了当场,转而回头疑惑地看着‘老将头’他们。
‘老将头’叹了口气,摇头道:“葛老哥啊,你也别激动,我们今天之所以到这里来,并不是说你一定就是凶手。我们来,只是想要弄清楚当年葛家与‘纸人张’之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而已,毕竟现在村子里有好些人都在提谈,我们也不能听而不闻是不是?
再加上,葛家生同志虽然是你的侄子,但同时也是我们警察队伍当中的一员,这些事情我们当然不能瞒着他咯!当然,葛家生同志初初听到村民们的这些说法之后有些激动,希望你也不要怪他,毕竟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家人,任谁心中都会着急的。”
‘老将头’的这一记太极拳耍得当真凑效,闻言后不仅是老葛,连葛家生也仿佛是听进去了,开始真真正正地站在了调查的角度看问题,直言道:“是啊二伯,我们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想要问清楚当年的那些事情的,刚才我的态度不好,是我的错,您不要生我的气!
要知道,现在村子里已经有好些老人都在说我们葛家和‘纸人张’当年的那些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杨宝贵和陈茉莉的死并不是那什么纸人鬼魂杀的,是有人在为了给‘纸人张’报仇,所以才杀的他们。
与‘纸人张’有过恩怨纠葛的在梨县村就数我们葛家最深,村子里的这些人这么传,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直接跑来问您,就希望您能给我们交个实底儿,好破除您的嫌疑啊!”
老葛瘪嘴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分队的一众人,而后深深地看了葛家生一眼,开口道:“那你刚才说我和杨宝贵、陈茉莉身上的手印匹配,是个什么意思?”
葛家生一愣,下意识地就把头转向了‘老将头’的方向。‘老将头’也不躲闪,直言道:“葛老哥,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凶手在行凶了之后都会在受害者的身上留下一个硕大的黑手印,不仅是已经死亡的杨宝贵和陈茉莉身上有,就连前两天遇袭的杨宝发身上,也有一个。
我们调查了村子里所有的人,之前给‘纸人张’举办的法事聚会其实就是最后的一次审核。我们发现,村子里手脚比较大的人里面,就有你!当然,也不止你一个,只是你的比较突出而已。
加之这两天村子里其他人的一些对于当年往事的描述,我们也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才让葛家生紧急回来一趟的。”
闻言,老葛将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不屑开口笑道:“哼!我道是什么大不了的证据呢,原来居然是因为一双手!一双手比较大有什么奇特的,要知道我们村子里有好些养甲鱼多年的人手都会比较大,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真是少见多怪!”
小分队的人面面相觑,小胡赶紧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子
,翻开之后仔细地核对了一下,而后悄悄地冲着‘老将头’和舒俊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老葛说的没有错,他们之前忽略了,那些手脚比寻常人大上一些的,家中都是养有甲鱼的人。
‘老将头’不死心,追问老葛:“这么说,长期养甲鱼的人,手都会比别人大咯?这是什么原因呢?”
老葛翻翻白眼,把脸侧向一边,冷冷回应:“要是你也下塘去摸甲鱼摸个几年,你的手也会变大的!”
‘老将头’一愣,虽然不清楚老葛所讲的是否为事实,但是对方却实实在在地给出了一个答案。难道老葛的意思是,常年累月捉那些个头大又滑不溜秋的甲鱼,是能将手给练大的?
的确,常年从事一项特定劳动技能的人,身体的某些部位确实会根据其从事的劳动而产生相应的变化,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老将头’也并未打算在这上面深究原因,毕竟,他们所要追寻的,是结果。
“那老葛你能给我们讲讲当年的事吗?也好让我们弄清楚,避免在今后的调查工作当中再受不必要的干扰,尤其是葛家生同志。”
‘老将头’坚持不懈地向老葛提出要求,还以葛家生为情感要素导线,如果老葛再不接招,恐怕连‘老将头’都要黔驴技穷了。
其实不怪得‘老将头’和小分队的人会如此坚持,毕竟他们查来查去,结果都是肯定凶手乃梨县村里的人,而梨县村所有的人全部都经过了详细的排查,为此还特地搞了场法事聚会。
通过这些排查,有嫌疑的,就只有老葛一个!加之从村长和那些老人那儿听来的各种葛家和‘纸人张’之间的旧事,老葛就已经成为了小分队的最后一条线了。
其实从杨宝发身上找到的那枚黑手印上面有着清晰的指纹和掌纹,小分队的人完全可以通过指纹对比来搞清楚凶手到底是不是老葛,只是这样一来,或许他们就在没有机会从老葛那里弄清楚当年那些旧事了。直觉告诉‘老将头’,当年的那些往事当中,或许就隐藏着他们这次破案的关键。
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如果通过指纹比对,发现老葛并非凶手,那么也就意味着小分队的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彻底的!
老葛沉吟着,看其表情很是纠结,不知道是在为怎样叙述当年的那些旧事而做心理斗争,还是为了是否应该告诉小分队的人那些旧事而做心理斗争。
过了好一会儿,老葛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开口问道:“你们从那些人那儿都听到了些什么?他们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闻言后‘老将头’神情一聚,立马和舒俊交换了一个眼神,察觉到了老葛的不妥之处。
通常情况之下,如果是当事人直接正面阐述一件事情的话,那么应该会直接按照平铺直叙的方式进行叙述,故事由头至尾应该是比较完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