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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是朝韩双方守备森严的三八线。向南,则逃不过美军和情报院的追击搜索。但路却埃所言的确是我心中所想,甚至他看上去比我更加不愿落入美国人手中。事实也的确如此,我所担心的追敌并没有出现,因为在我们身后发现了直升机的踪影。这不会是伏击我们那群家伙的飞机,只能是美军或是韩国方面的。它们的出现直接导致了伏击我们的追敌的消失。
我们遭遇埋伏的地点在汉城以南,现在没有导航设备在夜色中勉强北飞,不是会穿越汉城就是会偏离航向,而就我记忆中遇伏地点已经离朝鲜半岛的西海岸线非常近了。此刻我们已经飞行了大约三刻钟时速不超过70公里,相信已经偏离了航向,因为汉城的城市规模不小,这个集中了韩国全国四分之一人口的都市的夜间灯光至少能在20公里的距离被看到。而我们并没有看到,但庆幸的是看到了汉江,另外由于我们的高度很低,背后的直升机好像并没有发现我们。
路却埃用我随身带着的止血包帮我简单的包扎了伤口,此时再次显露出刚刚见面时的虚弱,发动机枯燥的轰鸣中只有他沉重的喘息。
“和你在一起的另一个人是谁?”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上了车我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路却埃挤了挤我接着道“先别诧异遇到了我,你我现在的境况可还不妙。”
“向北,北边是朝鲜……..”
“还有三八线。”没待我说完,路却埃堵了我的话。紧接下来的沉默中再次传来了隐约的轰鸣声。我拉了拉操作索,脸下的树梢几乎擦在了身上,三角翼挣扎的在十几米的高度上飞行,速度降到了极限。黑夜中我们这是在玩命。
“偏左一点,我们最好贴着海岸线。保持这个高度,韩国人的雷达仰角方向向北,朝鲜人的发现不了这个高度的飞行物。如果幸运,我们可以在三八线双方士兵的视线里穿越三八线。”相比我,路却埃没有多少紧张,也许突然遇上了我们,已经让他觉得非常幸运。
这次的直升机离我们非常近,旋叶搅动空气的巨响从我们身后侧向滑过,估计距离在十公里之内。只要不是战场侦察机,那么武装直升机的机载雷达一般是无法识别出只有金属骨架的三角翼的,除非是在目视距离使用PNVS系统(飞行员夜视系统)中的红外识别装置。
但这次我们似乎用光了前边的运气,在第一波直升机轰鸣过后,接着又滑过一波。而且两架很快转了回来,方向很明显就是我们。这说明其中肯定有一架战场侦察机,识别精确度在坦克之下。
这种情况下,躲藏已经没有意义,我打算放手一搏,干脆全速前进,只要能引发更大的混乱,未必不是机会。然而在伸手的那一刻,路却埃也正仰头伸出了手,这个场景在我脑中瞬间引爆了无数画面:三年前南海货轮上的审讯、小护士白洁唤出我的真名、凯瑟琳在我背后的拔枪、北太平洋邮轮上李浩灿烂的笑容以及红疤那对在我枪口之下苍白的眸子。
“别动那个,他们还未必能锁定我们。伙计,这个时候我得格外关注你了。”我伸出的手滑向了自己,抽出了身上的枪顶在路却埃身上。脆弱的三角翼上挤了两个人,对于逃命的人来说,无论对方是谁,此刻单身驾机的成功率怎么说都比两个人要高。更何况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似敌非友,即便是我不提防他,也得考虑自己的后路。
“呵呵,张城,我从来没有小看你。如果你要自己逃命,那么你尽管提我下去。但是你想赌上一赌的话,那么就让我来操纵!”情急之下,路却埃突然用汉语叫出了我的名字,却也容不得我惊讶这个,他身上藏着的秘密已经吸引了这么多势力的追逐,我没有那么多理由怀疑他会不会中文。只是目前这个状态,是我最孤立无援的状态,刚才他就说向北走,或许他早有准备。而我,自从被苏群带上回国的飞机,就丧失了一切可以支配的东西。
“那就照你的方向走,无论向哪,现在的我都没有选择。不过我能选择你的生死。”
路却埃没有再说话,僵在空中的手终于拉住了绳索。三角翼偏过了头,方向正西。我回回头,夜空中的轰鸣隐约伴着路航灯的出现,两架直升机已经贴了上来。对方根本不顾及是否隐蔽,仗着速度和强大的火力直指我们。
三角翼的骨架在发动机最大功率的输出下发出强烈的抖动,我们飞出了树林,一下子少了高度识别的参照物,感觉就像堕入了虚空。不过这感觉没有持续多久,我们被一股迎面吹来的猛烈的海风掀高了伞头,接着几乎是在失控的状态下向下冲去。这时我才发现脸下正对的是一线碎白的浪头。我们飞到了海上。
原来我们飞出树林的西面就是一个临海的断崖,由于高度低,当我们突然飞临断崖的上空时被退浪带起的气流拖了一步,然后又被冲上崖边的浪头气流击中。还没待路却埃稳住三角翼,左侧身边呼啸得闪过几道亮红色的弹道,直升机终于锁定了我们。
“稳住!稳住!”我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彷佛有什么东西突破了物质直接穿进了灵魂,把深藏的恐惧激发了出来,我疯狂得冲路却埃喊了起来。
几道警告得点射之后,一架直升机高速从我们上方掠过,强烈的气流直接打翻了我们的三角翼,我和路却埃缠在了骨架上只能眼睁睁得看见黝黑的海面向自己袭来。
落水时路却埃狠狠踹了我一脚,终于使我们分开。在冰冷海水的浸泡之下,伤口的刺痛也让我立刻清醒了过来。挣扎了几下,总算让自己浮出水面。然而,星光黯淡的夜空之上,一条柔和的弧线正滑过我的眼帘,弧线的尽头,我看到了那不断闪烁着的路航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