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凯瑟琳赶到斯坦福码头，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码头货运仓库外停了很多车，但没有人。直到进了公司才发现人都在这里，人群分为两伙，正在争吵着什么。

　　今晚洛克菲洛这个突然的决定，让我很被动。我的计划是在明天或后几天找机会和联络员见上一面，我需要了解他们到底从乔身上的东西里发现了什么，特别是那支扫描笔。这种笔是间谍们常用来复制重要文件的东西。既然北美总部这么快就认定乔和凯瑟琳是摩萨德的特工，那么肯定是破译了扫描笔里的密码。我想搞清楚了这一点，对我下一步的行动将非常有帮助。但此时，我只能小心的走一步看一步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站在后边大声问道。前边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全部回头看着我和凯瑟琳。其中一个推开身边的人向我们走来。很面熟，是洛克菲洛曾经“邀请”我航空面谈那次中他身边的人。

　　“范先生，我们是来帮你的，可迭戈的人不让我们进去。没有老板的意思，我们没法硬来。”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我上次和洛克菲洛见面时飞机里搜我身的人,洛克菲洛的亲信，好像记得叫做叫做赫本。看来洛克菲洛很了解迭戈的为人，知道仅靠我和凯瑟琳是无法从人强马壮的迭戈手里轻易接手码头。派了赫本来帮我。

　　“迭戈在那里？”我冲赫本点点头，走向迭戈那伙人的头。

　　“嘿嘿，我以为是谁。又是你这个中国仔，看来上边的老板真的很欣赏你，怎么？想接手，很可惜，我的老板不想见你。”这个家伙就是我和迭戈第一次见面时被我打倒在地的那个枪锥。前段日子始终没有见到他，现在可能是做为乔的替代者出现在这里。说实话，我倒很希望被我杀掉的不是乔而是他。

　　“站在这里和我谈话的应该是迭戈！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我冲了一步上前，这小子后退了一步。他比我矮了差不多一个头，眼珠泛黄，一看就知道身体虚的厉害。这样的人，我闭着眼睛都能踹死。

　　“迭戈！你下来，我们就在楼下。”我背后的凯瑟琳拿起了电话，直接打通了迭戈的电话。

　　“小子，希望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这对你很重要。”前边这小子的畏缩让我更下定了吃定他的决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需要一个强势的姿态。洛克菲洛既然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我就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果然，这小子除了眼睛里放出恶毒的光芒，实际上只有后退。被我拍了拍脸，没再废话。

　　“迭戈怎么说？”我扭头问凯瑟琳。

　　“让我们上去。”凯瑟琳回答我，也告诉了这些阻拦我们的人。

　　迭戈在顶层安德森的办公室里，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那种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味道，那是腐烂的尸体发出的尸臭味。

　　原本安德森宽大的办公室被翻的一塌糊涂，好像他们不是在找东西，而是在故意破坏。而地板上摆放着5具尸体，身上的伤口翻出恶心的黄白色肌肉，没有血迹，但却都是湿淋淋的，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其中一具就是红疤在仓库中干掉的狙击手。

　　看到这一切，凯瑟琳立刻捂着嘴冲回走廊。而我面前的迭戈则眉头紧锁坐在原先属于安德森的座椅上。

　　“看到了吗？我的新伙计，这些买家中混进了一个我们不熟悉的角色。你认为他是谁呢？”没等我开口，迭戈先问了我。

　　“你明白我对这些一无所知，当他们和红疤在现场的时候，我正在为你们该死的*做准备。”我用脚翻了翻他说的那具尸体，胸口中弹，只有一发却准确命中心脏。出弹口不大，是被手枪毙命的。好像是红疤的杰作。

　　“这些人看样子起码有2个是你的好表兄红疤干掉的，我到真希望他能早点出现，当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们省点儿力气。还有，看看他——灰海狸，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个中间人，可这次从你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把身体留在了我们的码头上，你说我们将来的生意还怎么做？”迭戈说着站了起来，口气突然一转“对了，老板好像说过，让我把这里交给你，以后就是你来负责这里的生意了。嘿嘿，小子，你是我第一个看走了眼的人。”

　　整个房间，除了地上的5个死人，墙边还站着迭戈的几个保镖。相对他，我只有个同床异梦的凯瑟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我背后扎上一刀。我这个样子说的好听点儿是孤单英雄，说的难听是寒酸。迭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很盛气凌人。

　　“不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希望你能立刻离开。从现在起，我会控制这里。合作点儿，伙计，让你手下把该交的东西交给赫本。”

　　“难道你不知道？乔死了！莫名其妙的就死在那个*的家门口，这是巧合吗？你不会不知道乔一直是为我在工作吧。”

　　“真对不起，看来我除了为你难过之外，做不了什么。你该离开了。”迭戈的话说多了，也许他在怀疑凯瑟琳，虽然我很乐意他这么想。但这里这么多人，我不保证会不会再有洛克菲洛的耳目，所以我不能对此轻易发表什么看法。我走上前去，在办公桌前盯了会儿迭戈，转身对他的保镖说：“带你们的老板回家去，看来他喝醉了。”

　　保镖们互相看看，只有一个还死死站在迭戈身后，什么表情都没有。

　　“好吧，范。你最好记住了，我们的合作就是这么开始的。”迭戈说完招呼了身背后的保镖，对他说了句“下去叫枪锥把东西交给他们，这里交给他们。”保镖点点头离开了房间，同时，凯瑟琳进了房间，经过尸体的时候，用手遮住了脸的侧面。

　　“嘿，凯瑟琳，告诉老板。我照他的吩咐做了。范，记得给我电话，我们是合作伙伴。”迭戈阴森得回头一笑，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快把这些尸体带走，或者我们走。这里是在太恶心了。”凯瑟琳推着我。

　　可我不这么想，迭戈刚走，我就蹲下来仔细观察这几具尸体。其中迭戈指出的那具不熟悉的尸体最让我感兴趣。

　　“受不了你可以先离开出去呆会儿，我要先看看这几个可怜的家伙。”我点了一支烟，说实话，这里的味道我也受不了。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没有走，给赫本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检查交接的帐目，最好一会儿上来几个人清理一下办公室。随后靠在桌边也点上了烟。

　　除了那个被红疤从顶窗上打下来的狙击手外，其他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别说他们被水泡了几天尸体发胀，就是重新从地上站起来恢复成人的样子我也不认识。但我就是想看看这些人身上有什么可以让迭戈把他们重新捞起来的东西。

　　几个买家包括灰海狸在内，都是被近距离开枪打死的，甚至一具尸体的伤口边缘还留有烧灼的痕迹，这干脆就是被枪顶在身上杀死的。翻过灰海狸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家伙的脖颈上有一个翻涨开来的伤口，只有两寸余宽。我顿时来了劲头，仔细看了看，然后掰开了伤口，用手探进去，里边最多只有一寸的宽度，而且创口从里侧想外翻涨着。

　　这是被人用匕首远距离刺中的，也就是说是被飞刀扎在了脖子上。外侧两寸宽的伤口是匕首刺中之后带着旋转的惯性切割伤口造成的，而外翻的伤口一来是水泡的，二来是被切断了颈动脉，血液喷射时冲击造成的。

　　有人用刀，而且是飞刀。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在迭戈所指那个不熟悉的买家耳根上，我发现了一个细小单词纹身，拼做“弥赛亚”。似乎很熟悉的名字，没有怎么理会，继续翻看着。这具尸体三十来岁的样子，白人。棕色的头发很少，几乎一大半都掉了，看上去应该是被人撕撤掉的。头顶后部露出头皮的地方的颜色比其他露出头皮的地方的颜色略微白一些，呈一个圆弧装。我脑海中闪过几个似乎见过的哪种人，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放下这个人的头发，再次压过他的耳朵。

　　“弥赛亚。”就是这个单词。

　　与此同时，背后的凯瑟琳在我的余光中，伸手去裙子里。她在抽枪。

　　我决定滚身的同时，凯瑟琳已经从大腿上抽出了一把手枪。我和她都没有犹豫，在她抬手的瞬间，我滚身翻过，双腿扫倒了她。而她的子弹毫不留情的擦过我的肩膀。若不是我反应快，她就会在我不知不觉中从背后给我一枪解决我，因为她的枪上加了消音管。

　　那具尸体是个犹太教徒，至少曾经是。刚刚我从他身上的特征想起的是：“弥赛亚”是犹太教中所指的救世主。而信奉犹太教的人认为自己是神所特别拣选的子民，而其他民族则不是。这种见解常常引起其他民族的反感和排斥，所以刻这个纹身的人极有可能是犹太人，而他头皮上浅色印记更说明了这一点，在他留长发前，曾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戴着犹太小帽。联系起同样用飞刀的乔，我想他们是一伙人——摩萨德。

　　凯瑟琳最后的举动证实了这一点。

　　我再扫倒凯瑟琳时就准备了下一腿的方向，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稍微发现不对，抬手就会杀人，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能等她向我开出第二枪，直接踢飞了她手里的枪。顺势用腿勾住她的大腿，反身压了上去。

　　“噗哧——”我眼前寒光一闪，凯瑟琳的另一只手里多了一把匕首，从我脸颊上扫过，我躲得快，否则眼睛就完了。

　　条件反射似得，我完全压在了她身上，并且追上了她握刀的那只手，扣住了。

　　“小野猫，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次我有了经验，用腿死死勾住她的腿，要不然她很可能再给我来一下。我和她身体贴的很紧，这样她被我压的就很死，但这个女人的力气突然变得非常大，压住她非常不易。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在拼命反抗。

　　我用肘击撞在她耳根后边，她昏死了过去。对于这种女人，我没有其他办法。

　　从那几具尸体上抽出皮带，我把凯瑟琳连腿带手牢牢捆住，扔在厕所里。嘴巴也被我塞了破布。

　　做完这些，我叫了赫本上来。

　　“把这些东西给我处理掉。”我指指地上的尸体。几个和赫本同来的人皱了皱眉，动手去做了。

　　“他们给的东西清楚吗？”重新坐回椅子上，我不停得擦着脸上伤口的血。

　　“凯瑟琳小姐呢？她不和你在一起吗？”赫本看着我的伤口，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有她要做的事情，现在我负责这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先生。”我放下了手，冷冷的盯着他，任凭血从脸上滑落。

　　“哦，对不起，范先生。我们正在清点，我已经叫人封闭了我们的码头。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你不给洛克菲洛先生打个电话吗？”

　　我突然很讨厌起这个赫本，他似乎始终想教我。

　　“我知道该怎么做，先生。抬走他们，你去做你该做的事。”

　　赫本点点头，转身和那几个人一起抬着尸体向外走。我又叫住了他。

　　“喂，先给我记住。在我没拿到菲尔的钱之前，我没有薪水给你们。”

　　待他们下楼，我拿出手机耳机插在手表上。这只表前边在凯瑟琳家，我放在了电话旁边的电话线上。凯瑟琳在厕所接电话的时候，它录下了电话内容。

　　电话是洛克菲洛打的没错，但在接通前却多了两句对话。

　　“我们找到乔了，在你家外边的下水道里。”

　　“知道。”

　　和我预想的一样，杀死了乔，他们都出动了。

　　我打开厕所，凯瑟琳已经醒了，恶狠狠的盯着我。我蹲在她面前，理了理她的长发，这就是昨晚还趴在我身上的女人。

　　“小野猫，你到底是什么人？也许我猜得出来，但我想太聪明得人往往死得早。所以还是希望你自己说出来，如果你不想对我说，那么可以对国会里的安全委员会去说，或者FBI，只不过会换个部门。”我扯出她嘴里的布。

　　“杂种！有种杀了我！你看菲尔会怎么对你！”布一离开凯瑟琳的嘴，她就咆哮起来。

　　“我不会杀了你，我有我喜欢的打算。你不说，那么就先委屈着吧。”

　　重新塞回了布，我又用绳子在她嘴上缠了几圈。在休息室里找了张薄毯子包起凯瑟琳，抱着她下楼了。

　　我从保安通道下去，期间遇到了赫本的人。但都没有人阻拦我，只是看着我肩上卷成一卷的毯子。

　　“洛克菲洛先生，我在码头。我想赫本已经给你打过电话，我想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这里也用不了我做什么，赫本会搞定一切，我要做些事情。之后会给你电话。”

　　把凯瑟琳放进车后备箱，窗后赫本的视线下，我开车离开了码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