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某人很生气,刚刚还把陈果夫叫来大骂了一顿,不过却没有骂一边站着的陈立夫……当然不是不想骂,而是两人之间有过约定。当年陈立夫受蒋介石邀请为其效力的时候,就过,他没有别的要求,就是不许蒋介石骂他,“校长如果对我大发脾气,第二天我便辞职不干”。结果,蒋介石果然从来都没有骂过他。不过,即便如此,陈立夫所承受的压力也不比陈果夫多少……两人的脑袋现在都恨不得垂到地板上去了。
而能够让中统大老板,国民政府“cc”系首脑如此羞愧,并且感到巨大压力的,自然也是无比重大的事件:汪精卫跑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一定要注意汪兆鸣的动向,可现在你却告诉我他跑了……你是怎么做事的?”
蒋介石秃头气得发红,两眼简直就要冒出火来了。他不能不怒。汪精卫是什么人?国民党内影响力仅在他之下的二号人物,可现在那家伙居然叛逃了,而且还是在严密监视之下叛逃的。不仅逃了,还带走了一家老,连带着周佛海、高宗武、陶希圣这一干人等都跑了。这叫什么?这叫抽耳光,当着全世界人的面,狠狠地抽了他蒋某人的耳光,简直比抽孙子还狠!
“校长,都是我的错。您处罚我吧。”
陈果夫低着头,心中满是懊悔。
“处罚?要是处罚有用,我现在就枪毙了你!”蒋介石更加恼怒,恨恨地又瞪了陈氏兄弟一眼,突然又大声向外问道:“戴笠呢?戴笠到了没有?”
“委员长,戴局长还没到。”陈布雷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位一向在宣传方面为蒋介石筹划的秘书看了低着脑袋,满脸懊恼的陈氏兄弟一眼,又道:“委员长,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发脾气,我以为,我们应该尽快想办法,预防汪精卫叛逃可能出现的混乱局面。”
“你该怎么办?”
“撤销一切公职,开除党籍!”
“校长,学生觉得,应该立即派空军追击,将汪精卫坐驾击落!”陈立夫也咬牙道。
“不行。”陈布雷连忙摇头,“汪氏叛逃,我们知道,可国民却不知道。如果此时将其坐机击落,其叛迹未显,反倒会让委员长陷入不义的境地。”
“汪兆鸣就是看中了这一,所以才有恃无恐!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让他这么跑到了日本人那里,那影响……”陈果夫欲言又止。他们现在的问题就是进退两难。汪精卫跑了,一旦投降日本人,以其影响力,必然会让本就不利的抗战形势更加雪上加霜,可他们如果派空军追击,将其击落,老蒋就难逃擅自杀害党国要员的罪名。虽然没有人敢问老蒋的罪,可必然会使得国民政府更加离心离德,如今他们又面临着日本人的强大压力,原本那些亲日、亲汪的人恐怕就更有理由“追随”汪精卫的脚步,去完成其“未竞的事业”了。但同样的,未来的事情还有时间可以预防,汪精卫跑了却是当务之急。
“去问问戴笠到了没有。”蒋介石又一次道。
“校长,既然是学生失职,就让学生去解决!”陈立夫上前道。
“中统负责的事情还多,这件事还是雨农合适。你们不要管了。”蒋介石没好气儿地道。而听到他这么,陈果夫和陈立夫对视了一眼,也都闭嘴不言。两人知道,在汪精卫这件事上,他们已经失去了蒋介石的信任,甚至老蒋已经对他们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可他们又能什么?如果汪精卫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叛逃,他们还有话。关键是在汪精卫逃跑之前,老蒋就已经提醒过他们了。这种情况下都能让汪精卫跑掉,他们就算是再多的理由也没用。
……
“汪兆鸣到底是怎么跑的?”陈氏兄弟自怨自艾,蒋介石因为生气,看着两人也心烦,本想直接把两人轰走,让他们回去清醒清醒,可犹豫了一下,又提起了另一个问题:“我相信你们应该派了人严密注意着他和高宗武等人,怎么他们就突然轻轻松松地坐上了飞机?”
“这都是学生的错。”陈果夫上前一步,“学生让徐恩曾亲自负责此事,可汪兆鸣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他跟周佛海、高宗武等人本就来往密切,学生也不好判断。可就在出事之前,徐恩曾突然报告,在汪宅附近发现了南造云子的下落,学生以为这是一个契机,让他立即抓人。可没想到南造云子狡猾异常,竟把我们派在汪兆鸣周围人员的注意力吸引了大半,还跳出了徐恩曾设好的圈套。徐恩曾也是立功心切,就四处抽调人手,可没想到,汪兆鸣居然趁此时机离开了住处……”
“愚蠢!”
“是!”
陈果夫低头应了一声,不敢反驳。他也觉得自己够蠢的。明知道汪精卫可能跟日本人有勾结,居然还让南造云子给吸引了注意力,以为抓到南造云子就能抓到汪精卫叛变的证据。也不想想,以汪精卫的地位,区区南造云子又算得了什么?日本人这摆明了是弃卒保帅,而南造云子则是声东击西……偌大的中统,被一个日本娘们儿耍得团团转,他的脸算是丢尽了。
“那个南造云子怎么样了,抓到没有?”
汪精卫跑了,偏偏就算知道对方已经决心叛变,自己在其叛迹未彰之前还不能下杀手。蒋介石的憋屈感越来越盛,想到这一切都跟那个日本娘们儿有关,他忍不住暗暗捏了一下拳头。他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个女人,策反了他的机要秘书黄浚,盗取了大量机密情报,还曾经两次欲图谋杀自己。要不是自己运气好,不定早就被日本空军的炸弹送上天了。如今对方在重庆露了行迹,他怎么也不能再让对方跑了。
“徐恩曾正在带人追捕。不过南造云子等人备有重火力,为了避免造成太大的混乱,暂时还没有结果。”陈果夫心地答道。
“娘希匹!”蒋介石又是大怒,“连个女人都抓不住,你们中统都是干什么吃的?徐恩曾是干什么吃的?”
“校长,学生这就赶过去,一定把南造云子抓来!”陈立夫咬牙道。
“要去就去,还等什么?”蒋介石瞪过去一眼,“你们中统的人手要是不够,就去调动军队。就是把重庆掀个底儿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抓到。”
“是!”
徐恩曾恐怕已经调动军队了。陈立夫想到了自己先前接到徐恩曾电话的时候,对方焦急的语气,显然是抓捕不力。这种情况下要是还不调动军队,那就不是徐恩曾了。不过蒋介石居然不惜大动干戈,还出了“把重庆掀个底儿朝天”的话,丝毫不顾忌这么做可能引发的后果,显然已经因为汪精卫的叛逃而怒极。要知道,重庆可是陪都,战时首都!如果他们把南造云子又放跑了,那他们跟老蒋之间的关系再深,恐怕也难逃深责。
……
“戴笠怎么还没来?”
陈立夫承载着老蒋的暴怒出去调兵遣将,要收拾南造云子。可汪精卫同样也需要人对付,而这就需要让军统出马了。但是,老蒋等了半天,一向招之即来的戴笠却依旧不见影踪,本就憋着一腔怒火的蒋介石更加火冒三丈,话的时候已经近乎咆哮。
“我去问问。”
陈布雷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应对汪精卫叛逃后的舆论大潮,见老蒋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而陈果夫在一边不敢接话,只有自己站了出来。
“嗯。”
蒋介石对陈布雷很尊敬,虽然依旧火气十足,却忍着没朝陈布雷发,只是了头。可是,陈布雷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他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
“你什么——”
“军统和中统的人打起来了,戴笠已经赶过去了。”或许是因为跑得急,短短几步路,陈布雷却已经是满头大汗.可一向注意形象的陈布雷却根本不顾不得擦拭.
“娘希匹,他们搞什么?”
蒋介石出离地愤怒了。什么时候了,他手下的两大情报系统居然自己干起了仗?这帮混蛋玩意儿是嫌他死得慢吗?
“不知道。”陈布雷也是头痛万分。他跟中统和军统都没什么关系,地位超然,可也知道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不过,头痛归头痛,内心里,他还是对这两个一向诡诡祟祟的情报机关即将面临老蒋怒火的情形有那么一分期待……这不是他心眼不好,完全是出于国人一种爱看热闹的心理。
“校长,我去看看……?”陈果夫一直呆在边儿上,心里也一直毛毛的。不知道陈立夫能不能抓到南造云子,能抓到活的还是死的,也不知道老蒋会怎么发落自己,毕竟,比起陈立夫那个教育部长来,他才是中统的正职局长。可没想到,好消息没等来,坏消息却是先到了……他的手下跟军统干仗了?这,这帮兔崽子,是嫌老头子生他的气儿还,怕他死得不够快吗?
“去?你去什么去?给你的人撑腰吗?”蒋介石的脑子里已经几乎被怒火完全填满了,“来人……马上打电话,让戴笠、陈立夫、徐恩曾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我的办公室,迟到者,军法从事。”
“委座,我再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陈布雷胸中燃烧着一团八卦之火,他刚刚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给老蒋报讯,却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中统和军统在这个骨节闹了起来……这种被吊着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他这种知识份子,求知欲旺盛,憋着难受啊。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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