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处决(5)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同样,我也知道谁是卿离天君。"昆吾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前半句话也就是让连城略微惊讶罢了,可是后半句却让连城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当场,即便是他这种经历过不少次风波的帝王,都愣是缓了很久,才稍稍缓了一点儿过来:"你...说你知道...谁是苏卿离?"
这个问题如果这的得到了答案,那可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阿玺找了苏卿离多久,找了整整快五百年,可昆吾先生却早就知道苏卿离身在何方了,这如何不让连城诧异?甚至连城这会儿都因为这句话而显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不要觉得特别惊讶,陛下,你在碌碌尘寰之中寻找卿离天君和青鸾这么多年,难道从来没有发现过,无论是身在何方,这两个人永远都在你身边么?我言尽于此,若说得再多,难免会遭天谴。"昆吾的话说道一半半便不肯继续说下去了,连城张了张口,最终也没有逼迫昆吾继续往下说。
他与昆吾之间没什么交情,若要真说有,那也是他欠了昆吾先生的,现如今暮儿的命还在靠着昆吾先生吊着,他又怎么可能会为难昆吾?
"先生不肯说,自然有先生不可说的难处,我懂,不勉强。"连城深深鞠躬道谢,样子极为恭敬。
不管他是连城也好,是苏君离也罢,骨子里生而有之的尊师重道一类的品质终归是不会变的,他终归还是阿玺认识的那个连城,不管是不是背负了别的身份,这都是不可更改的。
昆吾颔首道谢,目光中充满了感谢的味道:"多谢陛下宽宥。"
"你本可以不跟我说这些,可是你却主动说了,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怪罪你的?"连城摆摆手,神情竟是分外淡然。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到底也越来越多了,因此很多事儿也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苏卿离在哪里这件事,既然昆吾先生知道,他迟早也会知道的,既然他迟早也会知道,那么便不急于一时了。
他相信,水下自己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表明了他数天内要是找不到苏卿离,就会发生大变的,更何况有些事儿急不得。他虽然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却并不能确认如今苏卿离的长相,这一点,恐怕阿玺会比自己有发言权得多。
连城心里头自然已经算了一笔账,也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陛下,有些话我之所以跟你说,并不是因为你需要知道,而是因为,若是不说,或许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昆吾先生,这件事先不说了,皇后现在怎么样了?"连城摆摆手,显然并不愿意在这种明知得不到结果的问题上继续说下去了。
昆吾点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只是靠着一口气吊着罢了,又能怎么好?"
"我去看看她。"连城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如果昆吾跟他说,帝暮在便好,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一个已经被冥府带走绝大多数生命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活过来?说到底也只是亲人不舍,强行挽留着她的命罢了。
连城也知道这是他和帝玺的自私,可是他也好,阿玺也罢,他们都没有办法坐视帝暮就这么离开。
私心也好,不甘也罢,只要帝暮还活着,他们终归还有个念想。
这样的念头盘踞在连城的心头,不肯散去。
昆吾沉吟了一下,然后挡在了连城的面前:"陛下,你可做好了准备?皇后娘娘如今..."
"她是朕的皇后,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后。"连城这一番话说的格外笃定和不容置喙。
他娶了她虽然本非自己所愿望,但终究他娶了她,那么她就是他的妻,是他壁国的女主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昆吾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陛下请。"
连城知道,昆吾既然阻拦了自己,只怕帝暮的情况就不那么好了,可是在他离开锦城的时候,帝暮的情况已经跟好字没有任何关系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连城心里明白,帝暮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帝暮了。
他走到了床榻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里头静静躺着的帝暮,眼泪一下便掉了下来。
处置连逸,他尚且只是悲痛,却没有流泪,可如今看到帝暮这样躺在病榻上,他便再也遏制不住了:"暮儿..."
连城抓住了帝暮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哭得声泪俱下。
帝暮如今已经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了,她的确还或者,可是她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还能呼吸,还能吞咽罢了,除此之外,她没有一处是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陛下,有一句话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了,只是因为你和郡主都格外坚持,因此..."昆吾的话说到这里,便被连城给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暮儿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还活着,不是么?"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昆吾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心里也明白,皇后娘娘这样还不如故去,若是就此离开,对她来说才是一个解脱。"
"她没死..."连城摸着帝暮温热的手,声音也温柔了起来:"你看,她的身上还有温度,她还或者,她没死,为什么我要让她死?她是阿玺的姐姐啊..."
"陛下,我之所以愿意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听,而郡主却是怎么也不会停的,对郡主来说,皇后娘娘只要活着就够了,可是这是多么自私的想法?难道看着皇后娘娘这么痛苦地活着,陛下心里才会开心么?"
连城浑身一震,抓着帝暮的手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朕..."
"陛下,不该是您自私的时候了,你从来没有照顾过皇后娘娘,所以你不知道,每天夜里,她都会被余毒折磨得浑身尽是冷汗,她没有办法喊疼,更没有办法表现出来,我陪着,便能看到她只用短短半个时辰就沾湿整张床榻的样子,陛下,她其实很辛苦,太辛苦了,陛下您若是关心她,爱护她,何不让她就这么离去?"
昆吾一声声说的格外低沉,好似是在替帝暮回话一样,连城听着昆吾的话,泪水更加遏制不住了:"先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