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出征(4)
帝玺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平定了一会儿自己的心神之后,才缓缓说道:"陛下,我这回来是想劝您不要御驾亲征的,如果您不放心前线,我可以带您前往。"
帝玺从来不会对连城使用敬称,这是第一次,她面对连城的时候,用了您这个字,这也在表明她的态度有多么坚定。
连城呆呆看着怀中的帝玺,连连摇头:'阿玺,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太虚弱了,但是这不是问题,我可以让听鹤陪我一起去,总之,你不能离开锦城。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帝玺朝连城轻轻一笑,这一声笑牵扯着心口隐隐作痛,可是她强行忍了下来。
连城抿唇思忖良久之后,仍然拒绝了帝玺的提议:"朕绝不能让你一个人陷入险境。而且这一次如果朕不去,只怕壁国难以度过难关。"
"你当真决定了?"
"是。"连城的态度异常坚定。
帝玺深深凝望这连城,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你跟你父亲真的太像了。"
"为王者,终究要有一些坚持,不是么?"连城微微一笑,关切之意明显:"阿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不妨事,如果你确定了,那么,出征之日告诉我。我不久留了。"帝玺从椅子里挣扎着起身,看了朝臣一眼之后,便挣开了连城的手,一点点慢慢挪步离开了含元殿。
连城即便心中再如何关心帝玺,可他的正事未完,也只能目送帝玺离开。
帝玺离开含元殿之后,便让内侍关上了含元殿的大门。含元殿外头,一条血路蜿蜒开来,竟是有些触不惊心,而帝玺,在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就直直栽了下去。
一直守在外面寸步不离的听鹤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帝玺,将她扛了起来:"辛苦了。"
"回...去..."帝玺只觉得现在哪怕吐出一个字都难过得很。或许听鹤之前让她服下的药其实能够支撑得住她这一路的虚耗,可是她在亲眼目睹脱斡自己给自己毁容之后,到底有些承受不住了。
听鹤也不多言,即便他的个头还没有帝玺高,还是咬牙一把背起了帝玺,背着她下了龙尾道,随后由轿夫送着一路送出了皇城,回到了南阳王偏邸之中。
一回去,听鹤就将出门前煨着的药给倒了出来,稍稍凉了一些之后,就让帝玺喝了下去,同时给帝玺行了一次针,这才让帝玺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帝玺全程都是非常清醒的状态,等到听鹤收了针,她甚至还跟听鹤道了一声谢。
听鹤并不领情,他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替帝玺处理好了一切,然后给她打了一盆热水,帮她洗掉了脸上的血渍:"郡主,我跟你说过,绝对不要太激动,我救得了你一次,却救不了你无数次。"
"我跟连城说,出征要带上我。"帝玺像是根本没把听鹤的话放在心上一样,在听鹤帮她擦完脸后,她就开口跟听鹤知会了一声:"我希望你能随行。"
听鹤咬牙切齿看着帝玺,端着热水的手晃了晃之后,居然对着帝玺兜头浇了下去。
帝玺浑身一个战栗,但却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承受着污水淋身带来的不适:"你发泄完了?"
"郡主,你也太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了,你以为你现在的身子还算是附灵么?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如今的身子变成这样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你即便可以使用灵气,也已经是一个凡人了、"听鹤被帝玺气个半死,可泼了这一盆水之后,他自己也有些心疼了。
帝玺勾了勾嘴角,轻轻笑了笑:"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我还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可等我被你们带回来,我就知道我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变了。双色笛到底是倾渊的战器,留在我身边很轻易就摧毁了我的元灵。我用鸾羽暂时稳固下的元灵消散,身子回到了当初的水平,这并不奇怪。"
这一番话帝玺说起来其实累得很,可是她还是坚持着说完了。
"你既然都明白,就该知道以你现在的情况上战场就是九死一生的,谁也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平安回来,难道你甘心让那么多人都为你担心么?"听鹤实在是不明白,帝玺为什么非要冒这种线。
帝玺看着听鹤,伸手拧了一下自己发上的水珠,淡淡说道:"有些付出是值得的。我是壁国的附灵,壁国的兴衰与我息息相关,我之所以现在回归了当初的身子还没有立刻死去魂魄消散,无外乎是因为壁国还在。救壁国,也是就我自己。"
"你不去,这一场战役壁国也未必会输。"
帝玺点点头:"你说得对,可是若是连壁国的皇帝都去了,我却留在皇城之中,这成何体统?还是你以为,覆巢之下还有完卵?"
听鹤听了这话不由得皱了眉头:"郡主,这一场战役真的这么凶险么?"
"你从未涉猎朝政,因此对这些并不了解,可我不一样,这四百多年,我都浸淫在朝局之中,对沧朔和北漠的实力,我还是有自己的定论的,我知道以壁国如今的情况,想打过他们,实在是...也不能说全无胜算,但是必须要壁国倾国以赴了。"帝玺对一切都看得清楚,尤其是三国之间的那点嫌隙,帝玺更是最明白的一个,这一场战役,连城其实早就被架在了最前头,最险恶的战场,若是连城不出现,以敌人数倍于壁国的实力,壁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若是你一定要去,我必须先请示先生,先生同意你去,我就陪你去。"听鹤对自己的医术再自信,也不能保证帝玺这一路不出任何问题,尤其是他其实有一句话还没有跟帝玺明说。
他定定看着帝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郡主,你可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会听从先生的命令,陪你去流月城?"
帝玺颔首,却不明白听鹤这话要表达什么。
"现在,你的身子状况已经如那时候一样了,这次就算你能去,也很有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感到那样的痛楚,而你的心脏已经无法承受,所以每一次发病,对你来说都是一次生死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