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事毕(4)
夜月明恍惚间回过神,凝定目光,像是万千星辰落在了帝玺的脸上一样:"小王就算帮不上郡主的忙,也绝对不会遗弃郡主。郡主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小王在郡主的身后。"
帝玺稍稍扯了扯嘴角,可那笑意实在是勉强得很:"我其实很清楚的,那封...写给帝江的信,其实...已经在向帝江示弱了。"
把柄握在别人的手中,帝玺如何能不示弱?尊严也好,傲气也罢,在连城的安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终此一世,她能为连城放弃颜面,也能为苏卿离放弃生命,为了这两个人,她必须妥协。
"小王也猜到了。郡主不是糊涂的人,自然能想明白究竟哪条路才是最稳妥的。"
"但是我不甘心...我明明都已经跟帝江决裂了,明明对帝江那么厌恶,可仍然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喊他一声爹。他哪儿能当得起我这一声爹?"帝玺越说越委屈,泪珠儿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可她非常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硬是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快全都压了回去。
夜月明感叹于帝玺的情绪实在是收地有些快,他本想安慰一番帝玺的,可见帝玺这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便没有出言了。
帝玺调整过来自己的情绪之后,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算了,反正喊就喊了,毕竟我还当着个帝的姓,喊就喊吧。"
"郡主能想通,那就是最好的。冒昧问一句,郡主给帝江的回信,说了什么?"
帝玺瞅了夜月明一眼,嘿嘿一笑:"还能说什么?就说北漠苦寒,待在这里分外想念南阳的点心呗。说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帝江会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的。"
"这招倒是挺新鲜的,小王学习了。"夜月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显然觉得帝玺这个点子棒极了。然而在帝玺看来,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实在是是个人就能想得到的,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跟帝江说,我希望你放过连城,为此我可以重新认你为父吧?
帝玺知道帝江的为人,吃软不吃硬,如果这么明白地跟帝江说,那么就算帝江是真的还怜惜她这么个女儿,都不会同意与她再次相认的。
现在主动权在帝江的手上,她只能虚与委蛇。
"等着吧,等帝江的回信。"前路无去,退路无踪,进退两难下,帝玺能选择的路只有这一条。
"这几天你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些事儿恐怕你还不知道。"夜月明见帝玺已经彻底缓了过来,便开口想要给帝玺科普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哪儿想到帝玺摆了摆手:"五城城主向你认输这事儿我是知道的,这事儿不新鲜了。"
五城城主弃械投降的时候,苏勤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不是听鹤早就准备好了解药,给苏勤服下,苏勤恐怕已经暴毙在沙丘露台上了。帝玺也好,夜月明也罢,都没有想过苏勤居然是真的没带解药来的。
"倒不是这个,林家老人林同光跟他孙女相见了。"
林同光?帝玺想了想:"哦,是有这个人,他不是跟听鹤一起回府衙住了么?"
"林语可是刺杀小王的钦犯,怎么可能待在府衙?就算小王同意,长离也不会同意的。"夜月明有些伤脑筋地揉了揉眉心:"所以小王把林语姑娘给关进了地牢,就在孙不知的边上。林同光知道后,也要进地牢陪着孙女。小王也就同意了。"
"只怕王爷是担心待在府衙没有人能保证这爷孙俩的安全吧?待在地牢,起码般若能保护他们。"帝玺心说夜月明真是老奸巨猾,明明不是这么想的,还非要把锅往长离身上推。
夜月明但笑不语,没有标明帝玺说得对,却也没有反对帝玺的话。
帝玺见他故弄玄虚,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爷孙俩见了面是不是说了什么让殿下很震惊的话?如果只是叙家常,只怕殿下不会特地来跟我说这事儿。"
夜月明颔首:"自然是瞒不过郡主的。"
夜月明说着,将林语与林同光见面的情形叙述了一遍给帝玺听。
两天前,林同光得到消息,说是长离押送林语进了地牢。老人家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坐不住了,不管听鹤怎么劝都不肯待在府衙,非要去地牢里住着。听鹤无法,也就陪着林同光一起去了地牢。
林语作为杀手,还是有些职业素养的。就算她并非心甘情愿为苏勤卖命,也一声不吭,没有出卖苏勤。因此,长离对林语用下了重刑。林同光见到的林语,已经是遍体鳞伤的了。
这些严刑拷打的伤痕,林同光缺以为是苏勤下的手,一时间神情激愤,直说苏勤是个杀千刀的老贼。
长离作为始作俑者自然是不吭声的。且不说他只是懒得认了,就是他高兴认,也不会这么认下。
林语明明将目光投射到长离的身上,可当林同光愤而认为伤害林语的是苏勤的时候,林语也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沉默。
长离的眼角挑了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语。林语的目光与长离相接,她马上低下了头,喃喃回答爷爷的话:"爷爷,都过去了。"
"小语啊,你这样让爷爷怎么能放心?你放心,爷爷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苏勤那个混小子不得好死!"林同光越说越气氛,那口气听起来到不像是林语被人打了,更像是被人玷污了一样。
林语悄声说道:"爷爷别太激动了,您身子骨不好。"
爷孙俩实在是有太多需要说的了,俩人往地牢里一坐,就停不下来了。林语身上的伤痕虽然多,但是大多数都没有伤及要害,这也是长离有意而为之的,他气不过有人居然敢在他眼下刺杀夜月明,同时也怜惜林语这样的女子居然要为人刀俎。
林语对长离的感激之情,也的确由此而起。如果不是长离很下手鞭笞她,只怕群情激奋下,她这条命早就难保了。
林语的心房在不知不觉间打开,她没来由地对长离产生了好感,经久不息不算,甚至还历久弥新了起来。
长离是不知道的。他的眼里只有夜月明的安危,至于他自己的情感归属,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也不打算考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