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一直躺了多久,张仅终于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虽然他从左任山的半山腰一路摔了下来,但好在左任山树木茂密,张仅筋骨又强,这才没有伤到骨头。再加上爷孙两人的治疗和照顾,张仅此时早就已经可以自由地行动了。
走出那满是蒸汽的小屋,张仅便更觉得寒冷。再注意观察一番,他才发现那寒意大多都是从他胸前挂着的一块玉坠传来的。
张仅刚要将其摘下,那白发的老者忽然从他背后绕了过来,又按住了张仅的手。
“现在还摘不得。”那老者提醒道:“这块寒玉可是天下至宝,给你用这一番,里面的寒性恐怕就要彻底散尽了。你就一直带着这块玉坠,直到它不再寒冷了再摘吧。”
见张仅一脸茫然,老者又耐着性子问道:“你从山上坠下之前,是不是还曾经和高手过过招?”
张仅放下了抬起的手,又低着眼睑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我发现你的经脉之中有很多的震伤,再加上暑气积郁,若不是这块寒玉压制,你的内气一动间就会令你走火入魔而死了。”
张仅听到老者的讲解,略一内视之下也了解了自己的现状,他便也没有再多问,又暗暗运起了止水诀,自行压制住了自己的内气。
那白发老者自然看得出张仅的气势忽然消失,甚至仿佛从没存在过一般,心里自然十分好奇,但也不好意思反而再问一个后辈。
“前辈,多谢你的搭救之恩,我现在已经压制住了自己的内气,这块玉坠我便用不到了,还是还给你吧。”张仅又举着那玉坠说道。
老者却又再次阻止了他,接着说道:“送出去的礼物哪有往回要的,这块玉坠你便留着吧。就算你不用来压制伤势,这玉坠也有辅助你练习功法的用处,如果你练得还是寒性功法的话,便更是事半功倍。”
说话间,那老者又是眼珠一转。张仅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身修为便是连他也看不透,因此他便对张仅的功夫额外感兴趣。
老者又故作自然地问道:“顺便一问,我大概看出你的内功有些玄门中正的路数,但又不尽然,你方便讲一讲你练得是哪一门神功么?”
“我练得可不是什么神功,只是自己随便想出来的,随便一个人我都打不过。”张仅答道。
张仅自然不是过分谦虚,只是他对自己的修为实在是有些失望。若单纯在江湖上来论,张仅已经是一个一流好手。只是他要面对的却是中原第二的高手蜉蝣子,自从被蜉蝣子击败,张仅便不觉得自己的修为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那老者又是一笑,接着说道:“既然少侠不愿意透漏,我也就不会去试探你的秘密。不过作为一个大夫,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说话间,老者的目光便飘向了张仅的双手。
张仅只惨然笑了一笑,接着说道:“我也早有心理准备了,也没什么关系的,我这一双手恐怕已经废了吧。”
那老者表情也凝重了下来,一边帮张仅解开了手上的绷带,一边又宽慰他说道:“练功夫也不一定需要用手,你的内气若是好好温养,在我看来毫无问题。大不了你以后可以再练练腿法,以你的少年英俊,未来一样是不可限量的。”
还不等张仅回答,那老者又忽然惊咦了一声,张仅再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但毫无伤痕,更是莹白如玉。在他没运用内功的情况下,张仅的双手却依然给他自己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破而后立,石玉新生……”张仅的嘴里喃喃的念着。
这让他想起了曾经观看石玉诀功法的时候,心法里便有这样一句与前后都无关联的词句,现在看来,原来石玉诀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练法。
实际上,张仅曾经看过的那本《石玉诀》其实并不是原本。当初石校尉在古迹之中所得的也只是一个残卷,除了双手部分,剩下的功法都是石校尉自己补充编造出来的。
而除了双手部分的完整功法之外,残卷上便只能看清‘破而后立,石玉新生’这一句话。石校尉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含义,但也怕自己练岔了功夫,便也把这句话生搬硬套到了自己编写的部分里,并且也碰巧被张仅记在了心中。
这石玉诀,原本是古蜀国力士的一套练体功法,练习者把自己的皮肉都练得如同石玉一般坚韧,几乎难以被任何当时的兵刃所伤。然而为了让身体更进一步,力士们便又用自己最坚硬的双手不断地自相锤击,或者彼此互殴,争取打破自己身上的坚硬皮肉。
而等这些伤口再次愈合之后,新生的筋骨就会自动地将内气涵盖进去,而皮肉的坚硬程度,也会随之更上一层楼。
只不过自从古蜀国被秦国灭亡之后,这一套功法便越传越讹,现在已经演变成江湖上捶打筋骨的一套大路货色了。只有石校尉自古迹中寻到的这一份残卷,才能反映出当年这一套功法的神奇。
而现在真正掌握了这一招精髓的,却已经不再是浸淫多年的石校尉,而是内力深厚,又另有机缘的张仅了。
当今世上,已经几乎没有人能击伤张仅的双手,最起码修为数一数二的蜉蝣子,便已经无法再次做到了。
“这……这可真是天下奇事。当初我为你疗伤的时候,你这双手可谓是筋断骨折,已经几乎没有再接续的希望了。然而现在你这双手不但没伤,甚至还颇有一副外家功夫大成的气象,我活了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见证这样的奇观。”
张仅虽然一样惊奇,但他现在对于武功实在没有了什么良好的感觉,虽然像这白发老者这般的前辈高人都表现得十分惊异,但张仅自己的心里却依旧波澜不惊。
“小子,你可有师承?虽然我‘摩天鹰’吕攀现在在江湖上已经没什么名气了,但我的平生所学也曾经搏得过天下高手的尊敬。你若有意愿,便可拜在我的门下,我一定倾囊相授!”那老者激动地说道。
张仅却又摇了摇头,接着淡淡地答道:“在下已经有师尊了,他是一个非常侠义的老英雄,只可惜……”
张仅后面想说的话,却又一起梗在了喉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