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洒洒而落的鹅毛大雪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整个天罗城都披上了一层素雅的银装,分外妖娆。
走出醉春楼的阎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烦躁的情绪尽数被压抑住。看了眼面前雪地中已经冰冷的胡茬青年的尸体,阎辰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
是的,是羞涩的笑容。
毫无一丝虚假的羞涩笑容,完全是发自肺腑的羞涩笑容。
遥想两月之前的阎辰,他还只是淬体境巅峰期,都没有正式迈进武修的门槛,虽然被普通人称之为武修,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比普通人身体要强悍上许多的习武之人。
但如今呢?他已经能一个照面便击杀胡茬青年这等聚源境巅峰期的武修了。这两个月间的经历,仿佛如同做梦一般,让阎辰感觉有些不真实。然而胡茬青年的尸体就在眼前,这就足以证明这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那么的现实。
两个月的时间,从淬体境巅峰期到聚源境中期的境界,这在天罗城内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修炼天才了。而实际上阎辰的身体强度在两个月内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从淬体境巅峰期到化液境巅峰期。身体强度两个月连跳两个境界,这不仅是在天罗城,在整个魏国也绝对是天才,就算放眼整个天下,阎辰也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修炼天才。
也幸好身体强度并不是一眼就能看穿,不然阎辰早就扬名天下了,各种想要让他死的人必定会找来,阎辰哪里还能如现在这般过的悠闲。
阎辰两个月时间能有着如此大的变化,这一切都是因为李伯的出现,没有这个灵魂体的存在,阎辰依然还是两个月前那个拥有雄心大志,然而却无力施展的紫云宗外门弟子。
风雪交加,阎辰却没有运功抵御风雪,而是任由风雪铺面而来,顺着衣领灌进去,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
这种感觉很好。
能够让他想到曾经被赶出家门后过着沿街乞讨的生活,露宿在破庙之中。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孤苦伶仃的生活着。
使自己想到曾经的生活,最起码不会现在就得意忘形。
忆苦思甜!
这便是一种无形的动力。有了今天的阎辰,绝对不允许有人再一次夺去现在的生活,所以他努力的修炼,使自己变得强大,保护住现在这种生活,也同时为了更好的生活去拼搏。
阎辰的脚步并不是很快,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会发出沉闷的响声,在这寂静的街道之上极为清晰。虽然心中急着回到锦绣坊看看柳妍和那青年有没有受伤,但他必须将今晚上的戏做足,不能眼看着到了收官之时而露出了马脚。
身后是否有人在跟踪监视他,阎辰和李伯如今都已经不敢确定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是一种杯弓蛇影的心态,之前出现了一个杀手冷无情,还真的将阎辰和李伯都给震慑住了。冷无情所修炼的隐藏气息的功法,竟然能连李伯这个变态的灵魂体都给隐瞒住,这不仅折损了李伯的面子,也给李伯狠狠的提了个醒。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了,如今天下间的功法早已被发展到了一个李伯不敢想象的高度了。对他能隐瞒的了气息的功法绝对不仅冷无情所修炼的这一部,但李伯同样敢确定,这天下间能对他隐瞒住气息的功法也绝对不多,因为那个修炼寒冰源力的武修就无法对他隐瞒气息。
一个踏虚境武修都没有修炼过这种隐匿气息的功法,那绝对能说明这种功法稀少,极为稀少。
稀少不代表没有,所以阎辰和李伯都极为小心,生怕在冒出令一个境界高深的‘冷无情’。
阎辰在出了醉春楼后就用极为隐蔽的手势暗示了躲在暗处的云雷,让他快回锦绣坊。所以阎辰现在心急,但也不是真的很急。知道那个寒冰之体的前辈去锦绣坊帮忙,那柳妍和青年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无法确定青年是否有受伤罢了。
因为担心有人监视,所以阎辰并未去听天楼取那些从冷无情等人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只是令阎辰没有想到的是,冷无情二人的尸体依然还躺在无人的街道之上,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积雪。
阎辰以为就算罗羽不派人来查看,那也会有人路过发现这两具已经冻成冰块的尸体,或者是巡城官兵路过会发现,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始终没有一人路过这条街道。或者是有人路过了,但装作没有看到。
世风日下,世人冷漠。
无论是什么情况,阎辰只能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冷无情虽然是杀手,但从侧面来看,他是个值得钦佩的人。
他为了自己的目标在努力着奋斗者也拼搏着,但他却生不逢时,或者是命中该有此一劫。他偏偏遇到了比他还有特殊的阎辰,若是今生与阎辰没有相见,也许凭借他的意志、箭术和独特的功法,将来真有可能搏出一个耀眼的成就。
可他如今就是死在阎辰的手中,只能感叹生不逢时。
阎辰在一旁驻足,看着被冰雪覆盖住的冷无情父子二人的尸体,半晌之后这才摇了摇头,缓步离去。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是这种可怜的下场吧。
悲凉感再次出现在阎辰的心中。
当阎辰回到鲍家街遥望着透过窗户散发出昏暗光亮的锦绣坊时,阎辰目光微微一缩,心中的悲凉感也的消失的一干二净。双眼微眯,神色冷漠,但脚步没有一丝的变化,依然是缓慢的来到了锦绣坊门外,却没有急着上前,而是驻足而立,冷漠的望着紧闭的店铺门。
店铺之内,青年、云雷和柳妍分别坐在方桌四周,原本青年盘膝而坐的角落,此时那个踏虚境黑衣人却在哪里盘膝闭目养神。
柳妍依然是神色认真的在做着女红,并未因踏虚境的黑衣人在房间内而显出一分的不适。
青年此时正在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着手中的重剑,神色也极为认真,仿佛此时天地之间只有他手中的剑,再无其他事物能引起他的注目一般。
坐在青年对面的云雷,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他现在双眼微阖,神色略显平静罢了。他的剑放在了身前的方桌之上,剑鞘的尖部正对着青年,而剑柄却有一部分没有在方桌之上。看似随意而放,但云雷放在腿上的右手却与剑柄保持着一个极为微妙的角度。而且他右手的五指都不时的会微微一动,仿佛是在抽筋一般。
黑衣人虽然闭目养神,但云雷的这些小把戏并不可能瞒住他。
黑衣人怎能看不出云雷的手和剑柄呈现一个为妙的角度,虽然看似随意,但这个角度却能使云雷用最短的时间握住放于方桌之上长剑的剑柄。而他的五指不时的会动一动,那是让手上血液始终在快速的流淌,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握住剑柄之后立刻便能发挥出最大的攻击力。
至于青年嘛,黑衣人只能说他性情耿直,若不是耿直也无法修炼的了雷电属性的功法。
云雷为了用最短的时间握住剑而费尽心思,只能说明云雷心机深沉,而且还腹黑。明明给你一种我很放松的感觉,但暗中却时时刻刻在准备着拔剑夺你性命。
青年与云雷相比则要正大光明许多,他懒得去算计这些事情,所以直接擦拭起手中的重剑,只要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就算知道会死的很惨,他一样会将自己手中擦拭的重剑刺向角落中的黑衣人。
柳妍则有是一个另类,她的的确确是在做着女红,而且心境也极为平静。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平静的心境才使得黑衣人更高看她一眼。在如此情况下,她还能保持的了这种平静的心境,这足以证明她的心境已经超出了云雷和青年,最低也是在聚源境巅峰期那程度,若是有朝一日成为武修,那她的境界必定是一日千里的提升,不出几年便会超过云雷和青年,甚至会还要短的时间便能做到。
对于这一切,黑衣人只是在心中暗笑一声,却也不去揭穿。
一个踏虚境武修岂能怕几个聚源境小武修?虽然这几个聚源境的小武修都拥有能与化液境武修一战的实力,但在踏虚境面前,也不过是略微强壮一些的蚂蚁罢了。任由几只蚂蚁折腾,还能将折腾翻天吗?况且黑衣人留下来也不是准备对付阎辰等人,若真有这种想法,也不必先帮阎辰再帮青年和柳妍。
然而,店铺之外传来积雪被踩动而发出的响声时,闭目的云雷眼皮剧烈的一动,但还是没有睁开,原本不时会动一动的五指也立刻伸直了,保持住了一种最佳状态。
擦拭重剑的青年,握着白布的手微微一顿,如云雷一般,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压抑住扭头看向黑衣人的冲动,而握着剑柄的手却不由得紧了紧。
柳妍手中的针也顿住了,然而她却没有压抑自己的动作,眉头一皱之后却是抬头看向了依然纹丝未动,仿佛没有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的黑衣人。目光虽平静,但心中却再一次飞快的算计起之前确定下来的招式。
“外面冰天雪地,为何要驻足?难道还需老夫亲自起身迎接?”黑衣人突然开口,口气淡淡的说着。然而这几句话中却透露出一股子令所有人汗毛竖起的冷意。
“前辈说笑了,晚辈哪敢让您迎接,就算晚辈如何不知好歹也不会这般狂妄。”
门外的阎辰眉头一动,整理起了衣衫,面带笑容的说道:“晚辈只是在整理衣衫,怕在您面前失礼。届时家父要是怪罪晚辈,那晚辈的屁股又要被打开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