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寒玉?”白萱惊讶地打量着面前一袭枚红色锦袍的俊美男子。乌黑的发,用一条银色丝带松散地束起部分,其余的倾泻在腰间。黛眉,细长的柳叶眼极尽妩媚,秀气的鼻子高挺,薄薄的朱唇,美得用任何语言都无法描绘。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足以颠倒众生。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增了几分风神飘洒。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语含笑,姿态文雅,可谓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
两人就那样相对而坐,沉默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后,白萱偷偷地掐了自己一下,咧着嘴,皱着眉,一阵吃痛后才是信了,眼前这般不凡气质的男子与那脑子不好的孩子和容易炸毛的少年竟是同一人!
寒玉见白萱如此,心中窃喜,别过头去偷偷笑了笑。转过身,却是挑了挑眉,轻轻颔首,语调柔和,“我是寒玉。”
…………
方才白萱从紫宸殿回来时,推开门,便看到了坐在降香黄檀木桌旁的寒玉。彼时,他面朝着房门而坐,门被推开,突然照进的阳光洒在他精致白皙的面容上,泛着莹莹玉色。白萱一脚在门外一脚门内,愣在原地。见那男子眉眼与之前仅见过一面的少年寒玉有七分相似,才是反应过来他应是许久未曾露面的寒玉。心下感慨,这剑灵生长速度果然惊人,每次见到他都能有惊喜甚至是惊吓。
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与寒玉对面而坐,蹙着眉,语意关切地问道:“伤好了吗?还要再回剑身里吗?”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寒玉心中有愧,能见到他安然无恙,白萱自是心中高兴,哪里还舍得他再去闭关。
寒玉见白萱一脸关切紧张的样子,不禁喜上眉梢,‘哈哈’笑了两声,终究是装不下去了。随意地翘起腿,手抚着没有丝毫皱褶的袖子,瞥了眼白萱,掩不住笑意,“这段日子可是憋坏本大爷了,如今出来了,傻子还要再回去。”打个哈欠,十指交错,伸个懒腰。“美好的新生活,本大爷来啦!”
“你……”白萱手指着他,大睁着眼睛傻住了。看着寒玉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呵呵’挤出一丝无奈的笑,眼角不住地抽了两抽。亏她方才还觉得寒玉举止文雅,气质超然,此刻哪里还有之前的意境。什么既见君子,都是假象,顷刻间化作飞灰。果然他只适合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手肘支着桌面,扶着额头,原来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看了一眼寒玉,颇为感慨地摇摇头,努了努嘴,声嘟囔了一句,“唉!可惜了这面皮!”
话音刚落,寒玉便斜视了她一眼,目光犀利,黑着脸,“你什么!”
白萱尴尬地笑了笑,“嘿嘿,没什么,没什么……”低着头,佯装整理衣襟。余光瞥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她可不希望他又炸毛。
寒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抱着胳膊,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酸意,“哼……怎样?我比不得他那般气质高雅,也学不来。但本大爷就是这样,你有意见?”用脚尖勾过来离他不远处的凳子,一只脚恨恨地踩在上面,手腕随意搭在膝上。袍子稍稍滑落,露出锁骨处洁白细腻的肌肤。
“呵呵……没有,没有。哪里敢有意见!”
“有意见也给本大爷闷在心里,反正你了本大爷也不准备改,倒是破坏心情。”寒玉将衣摆上一条细到几不可察的折痕抚平。见白萱认错态度还算良好,似乎心情不错,修长的手指轻着桌面,环顾房间四周,“以后我就住这儿了。”
听他如此,白萱连忙抬头,眸子看着寒玉,问道:“啊?你住这儿,那,那我去哪儿?”
寒玉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也可以住这里,反正以前我们也是同处一室”摇了摇头,“我不介意。”
白了他一眼,“你不介意,我介意。”别过头,不去看他才不会让自己妥协到没了原则。白萱也是学着寒玉的样子抱着胳膊,唯恐落了气势,她得让他清楚地知道她才是他的主人。冷着脸,“以后你住隔壁,若是不喜欢,静兰轩的房间随你挑。”
“我就喜欢这儿,你休想随意打发了我!”寒玉依旧气不打一处来,丝毫没有理会白萱的意思。起身,自顾自地走到了床榻边。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手肘抵着软枕,长腿微微弯曲,竟是侧卧着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太过分了!欺人太甚!”白萱攥着拳,气势汹汹地站起身。转过头,看着寒玉,却又是心里不忍责怪他。颇为懊恼地揉了揉头发,“你……你……”闭上眼睛,深呼吸,不就是一间屋子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大不了她让给他就是了。
垂头丧气,“既然你喜欢,那就让给你好了。我去隔壁住。”
今日要是换做了旁人,白萱肯定是不会轻易妥协的,虽然脾气好可不代表她就好欺负。微微蹙着眉,看着寒玉,叹了口气,怎么到了他这里她就变成了软柿子。
将寒玉刚刚挪动的凳子放回原处,径直走向书架收拾东西。容宸的字,岩风的玉簪她是一定要带走的,剩下的左右就是些她看得差不多的戏本子,正好也可以留给寒玉解闷。
“这些戏本子留给你解闷,衣物,就等我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好了,再回来取。”白萱边收拾着书架上的书,边同寒玉着话,“既然不用再回剑身里去了,那你以后也是要同我与柳一道生活的。一会儿休息够了,便自己想想,要是缺了什么就告诉我,我去同廉贞姐姐。”
“啰嗦!”寒玉声嘟囔了一句,挑眉展颜,眼底的笑意却如冬日正午时的阳光那般温暖。“本大爷改变主意了!”撇了撇嘴,“你的破屋子本大爷才不屑的要。”
“嗯?”白萱忙着收拾书架上杂乱堆放的戏本子,听到寒玉的话,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他,眼中略带懵懂,这也太善变了吧!
寒玉抱着胳膊,鄙视地看着白萱,感慨道:“你这随便乱丢东西的老毛病还是从来都不改!”声地自言自语,皱着眉,很是疑惑,“明明就一无是处,还是个惹祸精,难道我真是脑子不好才会喜欢?”玉指将滑落在耳边的碎发收拢,一抬脚踢开房门。
“你要去哪儿?”
“去隔壁睡觉。”回头对着她皱着眉,不耐烦地道:“你那么吵,要本大爷怎么睡觉!”
白萱倒是很无辜,不过防止他再次炸毛,她忍了……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走好,不送!”
寒玉侧首,附送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白萱吐了吐舌头,见他已经走远,才长长舒了口气。坐在桌旁,手支着下巴,她如今是越发怀念那个娃娃寒玉,就算是少年寒玉也好,都要比现在这个样子可爱不知多少倍!
…………
“咦?狐?你跑哪里去了?”白萱余光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半开的窗户跃了进来。
灵狐轻盈地跳上白萱的腿,嘴里却是不知从哪里叼来了一朵橙黄色的萱草花,亲昵地在她手边蹭了蹭。
白萱见到那花,心不由一沉,仍是伸手接过,放在桌边,微微蹙起了眉。
“吱吱……”灵狐倒是很兴奋,又跃上桌子,歪着头看着白萱,乌黑溜圆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她的黛眉紧蹙。
“从哪里寻来的?”见到自己不想见到的东西,白萱声音有些颤抖,手拈着萱草花在狐面前晃了晃,她知道它颇有灵性,是能听懂她的话。
狐低下头,鼻子嗅了嗅,黝黑的鼻子上沾了些许花粉。跳下桌子,走了几步,“吱吱……”停在原地,黑曜石般的圆眼睛疑惑地看着白萱,见白萱跟在身后,狐才欢快地向屋外跑去。
…………
卧房后的一大块空地,不知从何时起,萱草生长繁盛。细长如针的嫩叶,高挑的花柄,橙黄、淡黄相间杂生。簇簇密集的长叶,其上还有少许薄薄的水雾;稀疏而开的花朵,不浓的芳香,却引来几只蝶儿嬉戏。
狐看了看犹自在蹙着眉发呆的白萱,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一个纵身,兴奋地跃到了萱草丛中,追赶蝴蝶去了。
白萱看着眼前那连成片的萱草,紧锁着眉头,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透不过气来。
之前长在她窗下的那些,柳早已经移栽到了静兰轩僻静的一隅,于此处也是相去甚远。如今这是……
微风,轻悠柔和地吹拂着针叶。花与叶在微微地颤动着,仿佛在喃喃细语,诉些什么……
一阵恍惚,彷佛听到有人在话。稚气的童音,女子满是慈爱的语气,都是那般熟悉。熟悉到心阵阵抽疼,泪水夺眶而出。
“娘亲,为什么我的神印跟别人的不一样?”
“因为萱儿是特别的,是娘亲最疼爱的宝贝。”
“可是……可是他们都不理我,讨厌我。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我是天命降下的灾祸。娘亲,我不是,我不是……”
女子微微叹了口气,“萱儿怎么会是灾祸?你是这世间唯一的希望。”停顿了良久,声音增添了几许哀伤,“萱草解忘忧,娘亲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如今这般,怎么会没有忧伤!”
“唯一的希望?娘亲,我,我不明白。可是你不要伤心,萱儿以后不会再问了。只要有爹爹,有娘亲,有哥哥在身边,对我来就是最开心的事情,我不会再去听他们的话。”
又是一声叹息,声音似乎有些沙哑,“萱儿长大了,也懂事了。娘亲生你那年啊,萱草花也是这样,一夜之间悉数开放。而你额头的印记形状也恰恰很像萱草,我呀,就给你取了这个‘萱’字。萱儿可不可答应娘亲,要忘记不好的事情,努力让自己永远开心快乐。就算,就算将来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坚强勇敢地活着。”
…………
白萱茫然无措地看着面前的大片萱草花,那女子温柔和蔼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耳边。眼神空洞,不住地摇着头,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她踉跄着,连连向后退去。
“他们的没错,我害了所有人,我是灾祸,灾祸……”
眉间隐匿的神印渐渐浮现,银光寒胜,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白萱咬着唇,浑身散发着悔恨绝望的气息。忽而眼色一凛,眸中杀气暗自流动,淡白色的广袖挥过,面前的花叶顷刻间化作齑粉,散于风中,只余的白色身影惊恐地立在不远处,瑟瑟发抖。
白萱微微眯着眼,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冷冷地自言自语道:“呵呵,何以忘忧?白萱,你根本就不值得,不配他们为你付出!”
错过的流年里,她曾经站在窗口,透过雕着花的窗棂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满是期待地等着他的归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他,要让他看看,如今她终于长大了,不再是那副孩子的模样,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她也可以站在他身边与他共进退,一同承担风雨。
可是,最后她也没能等到他回来,等到那一袭她再熟悉不过的翩翩白衣……而是等来了灼眼的火光,吞噬一切的天火,烧透了整片天空。她惊恐,她呼喊,她拼命地想要出去寻他,却被困于那间屋子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橙红色的大火邪肆燃烧。毁灭之处,灰烬上遍开鲜红如血的千瓣红莲……
眼前一片漆黑,银色的神印,蔓延至眉尾的花瓣迅速收拢,转瞬会于眉心一,继而消弭无形。头痛欲裂,仿佛要炸开了一般。白萱死死地咬着唇,头痛,心却更痛……
直到手腕上有了温热,源源不尽的神力,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好似久旱的田地遇着甘霖,枯萎的老树得了新生。白萱才觉得自己还活着,逐渐恢复了意识,眼中有了光芒。看着面前一袭白衣,俊颜清雅的容宸,惊讶不已,“神,神尊?”嗓子干涩嘶哑,像被大火灼烧了一般。
修长的玉指柔缓地抚摸她的头,清灵之气顺着头直冲而下,身侧冷香氤氲,白萱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容宸扶着她的胳膊,声音依旧冰凉如水,不疾不徐,“可好些了?”深幽如潭的眸子打量着白萱,微蹙的眉头,若有所思。
了头,“谢谢神尊。”声音恢复了清脆婉转。面色依旧很是茫然懵懂,回头看了看,哪里还有方才所见的那片萱草,也不见了狐的影子。疑惑不解,难道又是在做梦?这次她却脑袋胀痛,记不太清梦到了什么,只是心还隐隐作痛。
白萱微微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容宸的俊颜,抿了抿唇,手里攥着衣角,“对,对不起……又让神尊白白损耗神力。”因为愧疚和不安低下了头,心中满是自责。她有什么资格去爱他?自从将她带回紫微宫以来,她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却一直都在连累他。
“什么傻话!”语气却是温柔得很,容宸蹙着眉,叹了口气,“是我的错,如今还是未能找到症结所在。”清冷高傲如他,何曾这般无力过。
一边是需他倾注几乎所有修为去再次封印的天之极,他甚至不知是否能全身而退。若是视而不理,那六界必将毁于一旦。封印被毁,未能除尽的邪气溢出,惑人心智,众生如何能抵抗得了远古神族的怨恨之意,心理防线会顷刻间分崩离析。它或扰人心绪,催生心底怨念;或使人陷入极度的悲伤,万念俱灰;它的可怕之处在于不清楚敌人究竟是谁,最后的结果甚至可能是自我了断。这种悄无声息的心战往往比任何有硝烟的战争要恐怖的多。
另一面是他不可能放弃的白萱,经年流转,五千年的岁月终于看清了真心,几番思虑,才是做了决定,以为终于云开月明,却没料到天不遂人意。
他向来没有怕过什么,也从不曾惧怕过天命,如今却真真是怕了。他记忆中的封印虽为禁术,但于他而言也未必解不了,只是他怕,怕当初的封印真是她所种下,那么强行冲破封印,反噬之力会尽数应在她身上。
面对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容宸彷佛被束缚住了手脚,向来无所羁绊云淡风轻的他,上万年的寿数,头一遭有了身不由己的感觉。
容宸看着微微仰着头,眸光闪烁,正咬着唇打量着自己的白萱,心下动容,不再顾忌那么多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神,神尊?”白萱惊讶地睁大眼睛,刚想抬头看他,却被他抱得更紧。脑袋紧贴着容宸的胸口,听着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熟悉的冷香中夹杂着浓淡适宜的娑罗花香,心怦怦直跳,紧张地快要跳出嗓子眼,脸顿时红透。一时间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是她在做梦?还是他原本也是喜欢她的?
她染着桃花香的发丝,有那么几根调皮地在容宸眼前微微晃动着,透着几分可爱。静谧的午后时光,风吹过十里桃林的,落花无数,却是容宸自白萱离开的五千年来从未有过的踏实心安。“在想什么?”
那清脆如玉的声音将白萱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摇了摇头,“没,没什么。”越来越搞不清楚容宸的所作所为,之前冷言冷语推开她的是他,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还困在柳的那个幻境之中没有出来?最近所发生的一切也都是幻境?都是假的?对了,一定是!幻境之外的神尊何曾对她如此温柔浅笑过?
容宸淡淡浅笑,放开白萱,直视着她,问道:“当真没有在胡思乱想?”
白萱抿了抿唇,看着容宸唇边的那丝浅笑,联想着他近日来一反常态的所作所为,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他的浅笑确实很美,却也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幻象,一定是幻象!他在蛊惑着她,要让她永远困死在梦里。顿时觉得莫名的气愤和羞辱,她将对他所有的爱意藏在心里,从来没去要求他喜欢她,难道这种卑微的喜欢也有错?到底还要怎样,怎样才肯放过她?
挣脱开他的怀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眼底尽是悲伤,“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你。”
唇边的笑意凝固,容宸微微蹙眉,“你在什么?!”
白萱闭上眼睛,怕继续看着他一些话便也就不出口,怕下一刻她仅存的理智也没有了,与他一同沉沦在这场华美的梦境之中,最后香消玉殒,化作残魂。深吸口气,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声音,有气无力,“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是参不透爱恨,是执迷不悟,可是我愿意,从来也没求你来渡我!”
容宸愣了片刻,也是了然,一时间又是心痛,又是哭笑不得,“傻丫头,这里不是幻境。所谓幻境,所见所感都是你记忆中曾经经历过的,对于未曾出现过的事物,幻境中亦是不会出现。”
“不是幻境?那柳的故事……”
“水镜的幻境不同,可以旁观他人前世,你只是误入其中而已。”
想起以前抄写过的法术书籍,书上确实是这么的,可白萱仍旧半信半疑,问道:“真的?”
“我像是在笑?”
白萱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容宸,咬着唇,“可是为什么……”
“萱”这两个字刚刚脱口,容宸也是一怔,因为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称呼将他空洞的心渐渐填满,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袭上心头。微微蹙着眉,薄唇轻启,“萱,对不起,是我的错,明明放不下,还要去逃避。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不曾变过。”
“什,什么?”白萱疑惑地看着容宸,他在同她‘对不起’,而且还他喜欢她?彷佛在做梦一样,幸福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突然的让她有些不敢去相信。
“我……”话还没出口,白萱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脑中昏昏沉沉,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在争先恐后地拥挤而出,耳边是不同人的话声,嗡嗡嘈杂。
“萱儿,乖,到娘亲这里来!”
“是,是爹爹错了,该罚,该罚!”
“哥哥,等我长大了,可不可以做你的新娘子?”
“我把腓腓**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它!”
“丫头,不哭!贯丘叔叔教你做纸鸢好不好?”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因为你是神帝和神后的女儿,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凭什么!你口口声声你喜欢他,可你究竟为他做过什么?只是一味地耍性子,要求他迁就你,照顾你,白萱,其实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萱,别哭!”
…………
头快要裂开了一般,白萱死死地按着额头,痛不欲生!痛楚,下一刻却被突然直冲入体内的清灵之气压制住,意识渐渐平稳。
昏昏沉沉之际,她彷佛听到了那清冷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他,“萱,五千年了,你也该回来了!”身体沉浸在不算温暖的怀抱中,却彷佛浸在了蜜糖中一样,嗅着那淡淡的冷香,她的整颗心都快被融化了。无意识地手臂饶过他的腰身,也去抱着他。紧闭着双眸,像是低吟,又像是呓语,白萱喃喃地了句,“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好。”不假思索地应道。容宸低低叹息,拥着渐渐入睡的白萱,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是他太过着急了,才会令她措手不及,没有关系,慢慢来,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天长地久。
容宸浅浅地笑着,哪里还是之前那一副冰冷的模样,看着白萱的睡颜,弯腰将她抱起,颇为无奈道:“你这该聪明时反而迷糊的性子倒是全然未变。”
…………
数步之外,房间的转角处,寒玉抱着胳膊紧皱着眉头,细长的柳叶眼中流动着伤感,心里也是百味陈杂。方才觉察到强大的神力波动,出来寻白萱,却没料到容宸早他一步赶来。看着那两道白色身影,苦涩地笑了笑。他随在她身边数千年,一直都异常清楚,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那个人,再容不得其他。
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脸,寒玉,醒醒,这不也是你一直想看到的吗?傻子终于如愿以偿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摸了摸下巴,不出是一种怎样矛盾复杂的心情,默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