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里颔首同意,回头望向坐在地上的杀人机器凯恩,冷然道:“二当家,还有兴趣要贵旌的朋友们继续流血么?”凯恩疲惫地睁开眼睛,直直地凝视戈里,嘴角却在微微的抽搐着,此刻,他脑海中闪现出的,是曾经在灵墨旌魔法帮会的经年累月无数次魔法征战中,自己每一次努力的拼搏所艰辛得来的胜利和荣耀。从一个普通的魔法士,在战争中通过不断的经验积累,与平时勤奋的刻苦修炼,最终通过一次特殊的机遇,得到梦魔许艾的信任和欣赏,而取代了独一无二南冰一成为灵墨旌的二当家……难道是报应?这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梦魔许艾从聚魔龟垒中疲倦而仓皇地跑回,自己在巧遇他的半路上,于他背后一边说着殷切的关怀言语,一边举起了令许艾死不瞑目的毒手……之后又杀死了仓鼠杰西,他知道,这些事将永远成为一个谜了……
半晌——
“我不能死,我能有今天,实在不易!”想到这儿,他蓦而奋力呼道:“灵墨旌所属,一律罢战听令!”
语声沙哑撕裂,却使远近可闻,瞬息间,看门狗皮尔斯满头大汗地掠至凯恩身侧.不管自己右肩被撕开的皮肉,惶急喊道:“当家的,这是怎……”
他还没有说完话,半声惨叫已经传来,凯恩仓皇回顾却见自己手下兽骑队中,最得力的队长“大夜叉落奈”,只剩下半个头颅尸横于地,二刽子手流氓头子约翰尼,却浑身鲜血淋漓地站在一旁发怔。
凯恩愤怒地哼了一声,双目中凶光顿现,但甫一与孟轲那冷厉的眼神相触又似泄了气的圆球般长叹一声,默然无语了。
孟轲缓缓地道:“凯恩,杀落耐,乃是在阁下发出停战令前,由本座亲口嘱咐属下所为,假如有一切怨恨,概由不才一人承担。”
杀人机器处在如此情况之下,已等于完全陷入重围之中,不论心中如何悲愤,你又叫他怎么应对呢?
这时——
看门狗皮尔斯、游学者周卓、流氓头子约翰尼,及仅存三人的“四月精灵”,已全然围在杀人机器凯恩身旁,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几处伤损,每个面孔上,都透露着极端的仇恨,但是,这仇恨却都深藏在畏惧之中。
“穗者”塔索尔、狩魔猎人伊库、开膛手杰克,与戈里属下的黑袍铜杖、天空聚石、灯顶双怪、黑衣秀士等人,亦皆分立两侧,双方虽仍是一个对峙的局面,不过,这与夜间交手以前的情形,却是大大不同了!
此刻,星陨大巫师回身向孟轲一礼,道:“便请孟兄一切作主吧。”
孟轲双手微摆,道:“岂敢!此乃戈兄与灵墨旌之间的私事,一切尚请戈兄与其了断,孟某怎能妄作安排?”
戈里微一沉吟,笑道:“那么,孟某便放肆了。”
说罢,他面容微沉,冷冷地对杀人机器凯恩道:“二当家,事情已到如此地步,只要撂出一句话来,戈某便定然接下,不过如今情势如何,阁下最好也在心中稍存根底。”
杀人机器凯恩望着满地尸体,四溅的鲜血,心中亦自然明白戈里话中之意,他沉默了良久,沉缓的道:“姓戈的,暗夜主宰与灵墨旌,可说已在昨夜完全栽了,姓戈的你定然较老夫更为明白,这笔血债,是不会从此罢休的,双流谷的钻石山峡就此不谈也罢,但你除诛去老夫,否则,哼,暗夜灵墨与你,以及今夜落井下石的孟某等人,定然有再以血相染的一天。”
星陨大巫师神色一冷,尚未说话,孟轲已踏前一步,豁然大笑道:“有骨气,二当家,孟某代表迷谷同盟先行接下,戈兄,想你也不会谦让吧?”
说到后句,孟轲回首向戈里一笑,星陨大巫师朗声说道:“这个自然,不过,依在下一贯的习性……”他望了望杀人机器凯恩,又道:“却未免太给姓凯的朋友占便宜了。”
杀人机器凯恩哼了一声,不顾一切地道:“戈里,暗夜灵墨,如今尸横遍野,血染白滩,老夫一命又何足惜?是是非非辩亦无益,老夫头可断志不可辱,既已全败于你,姓戈的你看着办吧,老夫若有一字怨言,便算不上领袖大废墟的瓢把子!”
一旁的灵墨旌所属,此刻俱皆动容,看门狗皮尔斯满脸涨红,大叫道:“对,即使碎尸万段,也要叫魔域中的朋友都知道,我们俱为男子汉,大丈夫!”
星陨大巫师眉头紧皱,双眸中重新泛起了杀气。
孟轲却向他微微摇头,淡淡一笑道:“那么,灵墨旌各位相信自己较之聚魔龟垒的威风又如何?”
此言一出,灵墨旌各人自杀人机器凯恩以下,无不神色大变,面面相觑,在他们的意识中,聚魔龟垒的声威是较暗夜主宰与灵墨旌强过许多了,而龟垒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的事,又曾带给他们多大的震惊啊!如今,不想站在自己眼前的,便竟然是一手毁灭聚魔龟垒的人!
杀人机器凯恩等人,全都怔忡着没有说话,一片沉寂宠罩着场中,而这是一片极不调合的沉寂!
忽然——
一个声音自林外传来,这声音极为急促,而场中各人俱为魔法界的高手,是而听得十分明白,这好像是一个人在急急奔掠的声息,但是,在此时此地,在这阿鼻地狱也似的染血大白滩,在这紫霞初升的清晨,又有谁会如此匆忙地奔来呢?
这时,站在孟轲身侧的开膛手杰克,迅速趋前一步,深沉地道:“盟主,可要弟子前去阻止来人?”
孟轲微微摇头,与众人的目光同时注视林外,而此刻,一个粗扩的声音,已大刺刺的自林外传来:“靠他奶奶的,后面这些杂碎倒是越跑越起劲……咦,怎他娘的这片鸟林里有着血腥气!这大早清的,场面却似乎十分热闹呢……”
随着语声,一条黑瘦的褴褛身影已隐隐约约地出现在林边,那人隔着一丛丛的灌木之外,好似正在向这边探首张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