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繁,想知晓今晨长老们同我商谈了何事么?”
“商谈了何事?”
“说来可笑,”越磐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萧弥繁,他想知晓她若是知晓此事会有怎样的反应,“长老们说……”
萧弥繁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越磐,其实谷中很少有这种正式的商谈,向来安乐,也无大事发生,今早却是非同寻常。
越磐几度欲要张口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到最后却失了勇气,“哎,还是不说了。”
说了又能如何,他知晓她心在外面的世界,到这里不过短暂停留而已,他又怎能去束缚于她?
“越大哥,你今日怎地这般吞吞吐吐,犹豫不决,若是方便于我知晓,你但说无妨,我认识的越大哥从来都是行事果断。”萧弥繁将手中的衣物叠好,转过身眉眼含笑。
只见越磐眸中一抹黯然,袖间的攥着的手出了一把汗,起身脚步径直朝着床边傻眉愣眼的弥繁走去,一双眼柔出了水。
“越大哥……”萧弥繁瞧着深情满满的人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退后了几步,眼中疑惑与慌乱并存。
却见越磐眼神放在了她高高束起的头发上,一把便将弥繁揽入怀中。
“越大哥!”萧弥繁张皇失措地挣扎开了,但脚下却一个不稳,加之越磐顺势,一把便将萧弥繁压到了床上。
四目相对时,一股淡淡地清香传了过来,越磐那张被时光雕琢地愈加清晰尖锐的面孔上竟多了几分迷离。
“越大哥!”萧弥繁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样子,对着趴在她身上的人喊了一句。越磐向来待他如兄如父,从不曾逾越半点,今日怎地会这般,难道是被长老们下了药蛊惑了?
“越大哥!”弥繁说着便伸手欲要拍一拍越磐的脸,但她的巴掌还不曾落下,便被越磐伸手压在了她的头顶,十指相扣,他手心轻微的湿漉传来。
“弥繁……”越磐声音有些沙哑,眸中也似是被镀上一层灰蒙蒙的雾,但却实实在在倒映着弥繁不知所措的面容,“长老们今早商议好要向你提亲一事,越大哥本不该如此的,但……”
“提亲?”萧弥繁心如擂鼓,移开了与之对视的眼,“越……谷主莫要再开玩笑了,眼看已午时了,弥繁得赶路了。”
萧弥繁故意将谷主二字说得慎重,越磐则听在耳中,她定然对自己毫无私情才这般惊慌的。越磐脸又近了一些,“弥繁,留在谷中好么?为我留下来,我定然让你安稳一世,不再被外界的一些所纷扰。”
萧弥繁即便是再装傻,瞧着这情况,怕是也瞒不过去了。她以前也未发现越大哥会对她有丝毫的私情,虽说他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但也从未超越过友情一步,而他对他的亡妻也是情真意切。但是,就在方才,事情瞧上去也并不是那种情况了。
“越大哥,你快些起来,若被旁人看到定然不好,你莫要再同弥繁开这种玩笑了。”萧弥繁笑靥如花,手不能动,便扭了扭身子。
越磐手中越发湿润了,就连额头上也渗出了颗颗汗滴,许是太过紧张,声音也僵硬无比,“我虽不似佑亲王那般有权有势,更不似你同我说过的你那师兄那般雄心壮志,但药谷安全,可护你一世周全。我越磐愿以这条性命为聘,之后,我若活着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绝不会让别人动你一根头发。如此,萧弥繁,你可愿嫁我?”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越磐本要将陆离说出口,但一想到萧弥繁因他颓废不堪的模样,便说成了是她曾同他提及过的古域师兄。所以,他还是有私心的是么?
萧弥繁呆若木鸡,她瞧见他的认真的神色,一时心悸不已,只是她待他从未有过别的感情,遂回道:“越大哥,弥繁待你向来只有敬重之意同感激之情,你如弥繁的兄长一般总是给予弥繁些许关怀,只是弥繁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的大哥求娶。”
“弥繁……”越磐说着嘴便凑到了弥繁耳旁,压着声深情说道,“虽然越大哥不想强迫于你,但越大哥真心真意,只希望你能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好么?”
萧弥繁手依旧被越磐所控制,无法动弹,身子再次扭动了几下,但却感觉到小腹处似是有什么硬物传来,她心中顿时被什么物什不好的物什所笼罩一般,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中。
“越大哥!你到底是何意!”萧弥繁耐心被耗尽,语中已然都是一片怒意,那双清澈见底的星眸也腾起阵阵火焰。
“莫要怪我。”越磐又低声呢喃了一句,随即便松开了一只手,在萧弥繁胸前的某处点了几下,随即萧弥繁便动不了了。
越磐眸中甚是复杂,忧郁、怅然、羞涩、以及不易察觉的不甘心一一划过,随即便起身二话不说随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白色外褂,转而手指轻轻一勾,银色绣线的白腰带瞬间滑落。
萧弥繁动也动不了,想要张口却也张不了口,只是惊恐地瞪着面前的人。若说一向温文尔雅,不为任何事动容的越磐今日没吃什么药这般做,打死她都不信。
对于萧弥繁的恐慌,越磐似是没瞧见一般,弯腰又将床上之人腰间的淡紫色的腰带缓缓抽了开来,温和的声音还不忘说着:“我定不会让旁人伤害于你的,不会的,弥繁,相信我。”
萧弥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外衣被解开了,里衣露出时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压了一口气,如今她又能如何?
温热的呼吸自脸上送来,萧弥繁陡然睁眼,一双带着几分阴戾的眸子将越磐意乱情迷的脸审视了一遍。越大哥并非那种自私的人,也并非这种淫 乱之人,为何但凡她相信的人到最后都是一个模样,除了背叛还是背叛。
泪水自眼角滚落到了丝绸床单上,随即便化开来。
越磐的动作着的身子停了下来,压制着粗烈的呼吸,随即俯下身在弥繁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嘴角一抹苦涩的笑。转身爬了起来,弯腰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背对着弥繁再次穿好。
到底,到底他不忍强迫于她。他承认她有太多地方于落落相似,但她到底又是萧弥繁,并非落落。落落心中无她这般大的仇恨,落落的眸子一直是清澈的,不似她,在遇到太在乎的人时便将真实的她藏了起来。
“弥繁,也许你会恨我,恨我太过霸道。但是,无论何时你都要记得,我越磐绝不会做伤害于你的事。即便你觉得今日的事刺激到了你,你会怀恨于我。但你都要记得,万事都讲究一个苦衷。就如那天在山上时你曾对我说过的一般,许是野猪也有她的苦衷。”越磐说着拍了拍衣襟便大步走了出去。
萧弥繁闭上了眼,松了一口气。
只见越磐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一瞬,微微侧头,以一种威严的口吻说道:“近日便筹备成亲之事,若无我的命令,你是走不出这间房的。有任何需求但说便是,我会来看你的。穴道再过半个时辰便自动解开了。你腹部的伤似是又恶化了些,莫要再乱动了,我会派人替你好好包扎。”
萧弥繁往下瞧了一眼,方才只是感觉到伤口阵阵疼痛,却被他压制着,只能用力,未想到弄巧成拙。
只是,令她想不通的是,越磐今日为何会成这样?她自认为在他身边待了两年,很是了解他,无论如何,越磐是不会这样待她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萧弥繁瞧向了将要被合上门缝,越磐孤独的身影逐渐消失,不管怎样,她不能因此就记恨于他。
“我越磐愿以这条性命为聘,之后,我若活着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绝不会让别人动你一根头发。如此,萧弥繁,你可愿嫁我?”
脑中兀地浮现出越磐说的话,以及俊朗深邃的面上情深似海的模样,心中不由一抽。果真,平日里太过板正的英俊男人若是深情起来,怕是一般姑娘都招架不住。
越磐出了门,便朝着府外走去,将身旁随着的人一并打发了下去,独自往山上而去。一路上的药民皆行礼问候,越磐一并未回答,亦不予理会,倒似是失了魂一般,就那样往前走着。
山上一阵清风送香,树木比几年前还茂盛了一些,但许是立秋了的原因,以上往下瞧去,林中已有些许发红的树叶。
越磐找了根棍子,将山顶上一棵槐树下埋着的酒挖了出来。坐到了一座石墓前,眺望着群山起伏,云散雾去的山谷,阳光之下,哪条自山上发源而下的清泉似是一条银带一般,倒挂在谷中林木间。
“落落,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风景,住在这里的感觉怎样?”越磐喝了一口酒,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
“三年未来看你,你会不会还责怪于我,记恨于我?”越磐说着又喝下了一口酒,自嘲般地笑了笑,“你瞧我,你死的时候曾说过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我,且会诅咒于我,如今才不过三年怎就问你这种问题呢?”
“当初,说到底不过是我太软弱,说到底是我太过自私,才害得你这般,还得你我阴阳相隔。你知晓么?弥繁性子就同你这般,机灵好动,古灵精怪,但是她又不同于你。若我说出来,你定然会更恨我,只是,那又如何,这世道到头来不过是个恨与爱,或是陌不相闻的结果。我待弥繁向来不会逾越,向来是有求必应,似是在弥补你一般,只是……”
越磐猛喝了几口,不再言语,目光却变的久远。
只是,我也分不清究竟何是感情,何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