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道长!”
“垂文!”清风瞧了一眼一旁的二人,吼道,随即便刀下又狠了几分。不一会,院中便只剩下三位黑衣人和一身伤痕的清风在挣扎着。
弥繁放下怀中的老道长双目猩红,,随手捡起一把刀,便朝着那三人走去。
“弥繁,快跑!”
顾不得师父的劝,她便朝着其中一人挥刀而去,那人很是灵巧地便躲开了。转身便朝着她手臂上一刀,剜肉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便扔了手中的刀。
还未来得及逃,那人便再次朝着她刺来。
一瞬间,万籁俱寂。她回头瞧了一眼被剩下二人连连刺中倒地的师父,尖叫声划破天际。
这世间,非生即死,万物皆有定数。
寂静,唯余鲜血汩汩之声。
“小道姑……”
弥繁再次睁眼,瞧见那双熟悉的凤目正担忧地瞧着自己。
她一下便哭出声,随即,便朝着倒地的清风扑去。
“师父,师父……”
她抱起血泊中已奄奄一息的清风,嘶吼着,摇晃着怀中血肉模糊的老人,惊慌失措地喊着。
陆离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瞧着一旁的人。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怕是这小道姑也留不下了。
“师父……不要留弥繁一个人好不好?师父……”弥繁用双手捂着清风道长身上的几个正在流血的伤口,一会抬头望天,一会捂着伤口,一会又开始摇晃,悲痛欲绝。
雷声愈加的近了,院中尸横遍野,四周起了大风。
良久,清风缓缓睁开了眼,略有沉重的眼皮混合了些许的血迹,清风面色愈加苍白了。
弥繁带着眼泪咧嘴笑开了,“师父,你醒了,师父,弥繁带你下山去看大夫,你别睡。”
说着,弥繁便将清风的胳膊往肩膀上拖。
“小道姑……”陆离低声唤了一句。
“弥繁……为师有话对你说……”清风缓缓抬起手,伸进了袖间,掏出一块血迹斑斑的锦帕包裹的物什。
“师父……”弥繁悲痛地一声声唤着。
“弥繁,这……便是我……我见到你时……你身上带着的物什……拿着它……拿着它去寻你的生父生母吧……”
弥繁接过那东西,紧紧攥在了手里,“不,师父,弥繁哪里都不去,师父你也别走。”
“弥繁……听为师的话……日后……日后你莫要再任性顽皮……下山找到古域……”清风道长瞳孔逐渐涣散,越来越上不来气。
“弥繁……姓萧……保护好……你自己……”
清风不再颤抖,双目终于闭上了,自眼角落下混合了血色一滴眼泪。
弥繁抱着清风的尸体呆坐着,任眼泪落在地上,她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呆坐着。
“来,弥繁,为师教你写字。”
“弥繁,莫要胡闹。”
“你画的符不对,这样画。”
“来,到为师这边来。”
“天黑出门,小心被小鬼骗了去。”
“为师给你从镇上带了一套便装,你也长大了。”
这世间生死本是定数,为何活着的人偏偏这般痛苦?
天空天电扇雷鸣,清风观大火不绝,弥繁一身灰袍被血迹浸泡成血黑色。陆离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站着,眸中幽深无比。
“小道姑?”陆离唤了一声,便蹲在了她身旁。
弥繁目光呆滞,没有回答。
“小道姑,生死有命……”
“……”
陆离叹了口气,便起身再次站好,天空中逐渐有豆大的雨滴急速下坠,敲打在身上略有一股痛痒之意。
“感谢陆大人救命之人,陆大人走吧!”弥繁冷冷吐出几个字,双目依旧空洞,凌乱的发丝已然被雨滴淋湿。
“小道姑……”陆离欲言又止。
“走!”
一道白光划破天际,雷声骇人,风雨晦暝,火势稍微小了一些。二人衣裳逐渐被湿透,谁也没有动。
“本来这世上没有什么公平之事,若是想报仇,想要立足,萧弥繁,你定要自己强大。”陆离平静地说道。
弥繁兀地扭头,盯着他,声音小如蚊蝇,“滚!”
“萧弥繁!”
“滚!”雷声盖过了她的嘶吼之声。
陆离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峻,转身踏上雨水便消失在院中。后面传来楼房坍塌之声,与女子的哭声夹杂在一起。他眼底毫无波澜,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萧弥繁……
一场秋雨一场寒,浮玉山却依旧那般一尘不染,晶莹透明。朵朵白云倒影在清澈的浮玉河之上,鱼鳞微波,碧绿江水,好不绚丽,而山下则是雄伟大气的浮玉山庄。
“管家,不知清风观一事县令老头处理的如何了?”周翰拿着鱼食朝着湖中的鱼儿投喂。
宋管家支支吾吾,不敢接话。
“本公子问你话呢。”
“公子……”管家低着头吞吞吐吐,“这三日来,外界皆是流言蜚语,对您很是不利。”
“哦?”周翰忙不迭地地喂着鱼,似乎方才管家所说的话毫无意义一般。
“庄主,人言可畏,要不要属下去处理一下?”
“不必了,那日我们商议好的事,今夜便要行动,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可因这些小事分了心。”周翰将手中的鱼食递给管家,随之擦了擦手,便坐在了一旁。
“还有,去查一查陆大人与那位小道姑的关系,听闻那晚陆大人也在场,还救了小道姑。”
“公子,这位陆大人从来不参与公子们之间的事,此次来了你这处,定是对您有意。”
周翰抿了一口茶,笑意深邃,眼神一直在对面山上那一片烧焦的树林之中,漠然道:“无碍,人无完人,反正他还在庄里,定还有机会探清的。”
那夜过后,路过浮玉山打猎的人皆瞧见清风观上一片灰烬,而旧时院中早已成了一片坟地,大大小小十座坟墓依次排列开来。
毕竟清风观本是方圆百里唯一一座道观,而清风道长又与茂令县许多富贾官员交好,此事便被衙门放在了首要地位。
近日,便能瞧见衙役们在清风观四处翻找的身影。何县令时而上山上香,也熟识了观中大大小小的道士,除了那夜在县上闯祸的那位小道姑弥繁和古域道长,其余人也基本都已丧生。
此事,在茂令县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人们纷纷猜测究竟是何人所为,毕竟清风观在此处从未树敌。
有不少明白之人心知肚明,饭后茶余找个无人的地方便谈论此事。因众人都知晓除了西山那位,无人有这般大的势力,浮玉山庄便被排上了嫌犯之首。
众人所想的,萧弥繁早已在脑中过了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