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紧张地令人无法呼吸,焕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弥繁,目光中留着几分安慰。
“什么人?”守卫急忙喊道,便奔了过去。萧弥繁按耐不住,刚起了身,便瞧见他们眼前的树丛中隐隐晃动,焕风急忙拉住了她欲要冲出去的身体。
与此同时,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前方传了出来,黑色的人影竟直直地挡住了几人视线。
“哈哈哈,将军果真好眼力,本世子都已夺得这般严密了,竟还被将军发现了。”男子手中似是提了什么物什,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将军肃穆的神情瞬间变得柔和,急忙拱手说道:“原来是世子。”
萧肃尧缓缓走了出去,将手中的两个竹笋扔给了方才的那两个侍卫,拍了拍身上的土,乐呵呵地说道:“将军兢兢业业,令我真是感动。”
那将军面带恭谦,笑着说道:“世子过奖了,这都是末将应为的,只是这般夜深了,世子在此处作甚?”
萧肃尧回头瞧了一眼弥繁二人栖身的位置,眸中略有几分犀利,“虽说这秋笋味道不及春笋鲜美,但流玉甚是欢喜,也无其他,挖了来炖那鸽子汤最是美味不过。”
说着,萧肃尧便背过了身,藏于衣物后的手对着暗黑的地方随手挥了挥。
萧弥繁嘴角一抹笑意,若有深意地瞧了一眼萧肃尧,便缓缓朝后移动。
“世子果真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末将还要去巡逻,便不叨扰公子了。”将军朝着远处深深一瞥,转而拱手后便朝西边走去。
整齐如一的部队来了,再次踏着步子消失,萧肃尧将一旁的竹笋一脚踢进了树丛,嘴角一抹冷笑,转身对着黑暗处说道:“你们走吧。”
“你竟然会帮助于我。”萧弥繁自树后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漠然说道。
“萧弥繁,并非我未警告过你,宫中守卫森严,你若想带姑母走,就莫要在今夜。”萧肃尧目光如炬,瞧着她一身铠甲,鼻尖微微有些异动,毕竟他到底有愧于她。
萧弥繁并未回答,视若无睹地跃过了萧肃尧,冷冷瞥了一眼,低语道:“是我看错你了。”
说罢,便擦着萧肃尧的肩膀而过,焕风紧随其后,二人朝着远处楼台行去。良久萧肃尧才回头瞧着二人攀墙而上的人,叹了口气。若说志同道合,他与萧弥繁再合适不过,只是……有得必有舍……
夜风呼啸,挂在楼台上的彩灯随风飘扬,宫女都已换了一波。到了亥时六刻时,焕风轻轻敲了敲二楼的窗户,弥繁在一楼楼台下焦急地等待着。
未等片刻,里面便传来楼板的响动之声,几个宫女察觉了动静,急忙进去了,但却再未瞧见过其出来。
寂静无声时,十几个身着内侍着装的男人自正门中缓缓出来,楼台下十几个守卫还未来得及发声,便瞧见那些人似是雄鹰一般猛然跃起,随即便是同时响起的惨叫之声,漫过了带着秋凉的血腥之味。
萧婉玉身着着宫女的服侍,最后一个退了出来,前后瞧了瞧,便缓缓下了楼台,瞧见下方的身影,瞬时紧绷着的神经都柔了下来。
“弥繁!”
“东西都带好了?”萧弥繁站在台阶下抱着手,眸底一抹兴奋,瞧着普通打扮的萧婉玉,自己到底神似与她,瞧上去甚是亲切,到底血浓于水。
女皇连走了几步,一把便将萧弥繁抱在了怀中,头也埋在了她脖间,凝噎道:“萧子陵没把你怎么样吧?”
弥繁摇了摇头,推开了她,随即嫣然一笑,“福大命大,无事。此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走吧!”
女皇收敛了面上的情感,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十几个暗卫急匆匆地朝着东宫门走去。焕风时不时地回头瞧着身后的人,未曾离开半步女皇。
一路上只是有几个值夜的小太监,在还未发现他们一行人时,便被暗卫解决了。只是萧弥繁心中惴惴不安,今日的皇宫太过奇怪。
女皇未行几步,也察觉除了异样,瞥了一眼弥繁,低声说道:“不管发生任何事,切记莫要拼命。”
“你莫要担心,我自会保护好你。”弥繁虽说气喘吁吁,但言语间已有些不经意流出的暖意。
眼看就要到东宫门前,在一个拐角处,兀地响起了密密麻麻犹如鼓点的脚步之声。
焕风与弥繁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弥繁便带了两个暗卫,朝北而行。
火把自拐角处缓缓浮现,暗卫一行人再次捏了捏剑柄,目不斜视。而方才在竹林外的将军在首,嘴角一抹阴笑,随即便挥了挥手,“乱臣贼子,夜半潜入皇宫,有何企图!拿下!”
听得身后已响起了斗架的嘈杂声,萧弥繁扶着女皇再次加快了步子。女皇显然力不从心,速度慢了一些。
北门前一辆马车正安静地侯着,看守北门的守卫皆是女皇平日的亲信,方才计划无意泄露,自然再不能从东门离开,萧弥繁阵阵心慌,多亏有两手准备。
车上的暗卫瞧见二人蹒跚而来,急忙朝前行了几步,半跪道:“皇上!一切都已准备好!”
“不必行礼,快!带着皇上离开!”萧弥繁颇有些焦躁,吩咐着。
“你呢?”女皇锐利的目光一瞬直落心底,“焕风他们自有办法脱身,你若是去只会拖累了他们!”
“可是……”萧弥繁踌躇不决,这些天的接触,让她觉得焕风倒不似是她的下属,倒有种如父如兄,可以依赖的感觉,她怎能说抛弃便抛弃了她。
女皇上了马车,沧桑的声音提了几分,“还想耽误时间?”
弥繁未再倔强,乖乖上了车,驾车的暗卫晃了晃手中的灯笼,随即便将其扔在了地上,宫门瞬间也大开。马蹄声响起时,马车便驶入了外面的灯火之中。
北宫门的城墙边上,永陵王嘴角一抹不屑的笑缓缓浮于面上,随即朝朝后举了举手,一行弓箭手便陆续出现在墙上。
“皇上苟同外人杀了皇宫几百守卫,哈哈哈,本王瞧见皇家如此败类,一怒之下便替天行道!”永陵王恶狠狠地说道。
随即又挥了挥手,只见东宫门与北宫门之间几近是同时,万箭齐发,只是北宫门是朝外,而东宫门传来的则是无边无际的惨叫声。
焕风一行人尚可应付,只是他们对面的宫中守卫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身上早已扎满了刺。焕风这才意识到中了计,怒吼道:“撤!”
一行人还未来得及后退,自身后窄窄的巷道里兀地有月下些许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个个杀气腾腾。
“今日,即便是插翅你们也难逃了吧?”
焕风回望了一眼身后被贱射穿的几个兄弟,眼底一抹猩红,嘴角却是嗜血的笑容,“兄弟们,许久未曾开荤了,今日为了皇上也要拼死一战!”
身后传来血气方刚的迎合声,焕风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人,永陵王府的门客,皆是江湖中人,各个武功高强,倒也令他值得动剑。
蓦然间,蓝色的宫服与黑色的劲装便搅和在了一起。
而北门前的第一支箭落下时,约有三个人不知从何处而来眨眼间便护在了马车后,刀光剑影,闪烁交叉。
车内的女皇面色阴沉,紧紧攥着手,不曾言语。待离城门稍微远了一些,却见大军再次出现在了漆黑的路口,将马车拦截了下来。她探出了头,一时接过了暗卫手中的缰绳,朝着一个小道拐了进去,士兵紧随其后。
喧闹声犹如雷霆,心也似是要跳出胸腔,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萧弥繁将女皇直接拉了下来,让那暗卫驾车而去,她们则顺着小巷去河边,只要有水,便是她的天下了。
女皇体力不支,跑几步便会摔在地上,她只能在心中焦急,二人藏在一个石桥底下,总算是稍微歇了一口气。
“弥繁……你走吧,我老了,走不动了……”女皇喘着气,笑着说道。
“我会带你走的,只是今夜中了计,我与焕风的计划向来只有我们知晓,但永陵王怎会知晓?”她捂着胸口,靠在石墙上,半眯着眼,思考着。
“有内鬼?”
“不会。”萧弥繁摇了摇头,难道永陵王会未卜先知?兀地,她想起芦苇荡中的黑影,没准便被人跟踪了!
脚步声匆匆而过,萧弥繁兀地噤若寒蝉,机警地抬起了眼,黑影再次朝桥下探身瞧来,未多思考,萧弥繁拿起剑便一跃而去,朝着那人刺去。
那人一捋头发缓缓飘落,下意识地便用自己的剑鞘挡了下来,弥繁跃到了桥上,竟直直朝那人刺去。
“萧弥繁!是我!”
弥繁急忙收了剑,却还是带走了那人面上的黑纱,露出了那张白净的面孔。
“你还真想杀了我!”萧肃尧冷着眸子,瞪着她,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你来此处作甚?替你父王擒我?”弥繁语中颇有嘲讽之意,手一反,便收了剑。
“你知晓我并非如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