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人如此力保此人,难道此人也是司大人的人?”萧弥繁也不回头瞧一眼身后蚀骨的目光,依旧抖着腿慵懒问道。
未等司大人抬头张口,听得男子如虎啸龙吟一般的吼声传来:“来人!将这女寇拿下!”
众人皆是一怔,随即司大人才颤抖着身子说道:“世子息怒,这本就是一场误会,世子莫要太过当真……”
“住口!司大人,本世子从未想过你这般趋炎附势,今日你不听本世子命令也行!改日本世子便叫我父王灭了你满门!”男子拼尽全力站了起来,身上还绑着那道绸布,身体被紧绷着,但依旧嚣张无比。
在场的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位便是永陵王的十里缝一的独子萧肃尧,听闻永陵王一辈子积善行德,从未做过一件残忍之事,但命不好,家中妻妾成群,但却无一人为永陵王诞下一位世子,倒是郡主有十几个,不计其数。直到王妃那时吃斋念佛一整年,才怀上了这位世子。自他出生,王爷眼中再无其他子女,捧在手心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才养成了这世子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性子。
不过几年前,因着世子萧肃尧强抢民女,且将一家女子抢来后无意杀害了,事关重大,竟闹到了女皇耳中,后来再无人见过萧肃尧世子,未想到今日却在这萧姑娘屋中遇见了。
“世子,今日之事的确是个误会,萧姑娘乃是皇上钦点之人,怎会是个女寇,何况下官向来只认理不认人,世子半夜三更到了萧姑娘一女子屋中,还是这副打扮,不知世子意图何在?”司大人拱手说道,未想到今日这里竟有两个难伺候的主,只不过,这萧姑娘乃是日后的公主,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而萧肃尧却不过是个世子,两害相权取其轻,凡事得慢慢来不是?
萧弥繁眼底浮上一抹玩味笑意,自桌子上轻轻起身,瞧向了怒火滔天的萧肃尧,原来是个世子,原来还有个厉害的爹,难怪能够以和香楼令天下闻风丧胆。夏凉永陵王的名声是叮当作响的,只要一提起永陵王何人不知他乃是女皇的脊骨。早些年,若不是永陵王,单是女皇一人能力决不可能让夏凉复国,其中便有这位赫赫有名的永陵王。
“我当公子是有多大能耐呢,能够谋害得了女子性命,撑地起和香楼,又行走于三国之间,原来世子靠的是世子能杀空一切的爹啊。”萧弥繁低声咋舌道,面上尽是嘲讽之意,她要的便是激怒于他。
果不其然,萧肃尧瞬间面若火色,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还是他曾卖掉的女子带来的委屈,“哼,萧弥繁,徐将军带你可还温柔?别折腾坏了你身子才好。”
既然她不留情面,他又何必再客气,即便这屋中耳目颇多,他又如何?这女子三番两次欺压于他,他又怎能咽地下这口气。本来皇姑母寻女的事他早就知晓,那日瞧见那群蠢货带来的人时他也一时错愕,这女子竟与皇姑母神似万分,徐将军那边又催地紧,他打心底不希望皇姑母寻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他便是唯一了,便将她卖了人。如今……
萧肃尧话刚一落,司大人狐狸一般的目光便接憧而至,屋中的其余守卫听得也是耳朵一刺,也不知道是各种场合,这世子与萧姑娘竟这般无大无小,各种玩笑都说,倘若传了出去,怕是这萧姑娘名声也有所不保。
“你——闭——嘴!”萧弥繁声音低沉,逐渐有些沙哑,自始至终从未露出过如此令人畏惧的目光,一时冷冷瞥向萧肃尧。
萧肃尧本是要说些什么,瞧见弥繁的模样,便也收了声,忍一时风平浪静,此刻自己还在她手中,倘若被她一个不留神飞刀滑落便要了命,那未免有些太得不偿失了。
“世子方才说什么?”司大人也顾不得什么老脸,倘若此刻世子所说为真那么即便是曾经有过那个标志,如今也早已消失了。世子这些年来在三国所做的勾当他知晓一些,只是未想到萧姑娘也曾是受害之人。若是如此,今日二人的恩仇他参与地太不该了。
萧肃尧高傲地昂了昂头,对着旁边自己一鬓角旁专门留下的一缕头发吹了吹气,便装作未听到司大人询问的声音,哼唧了几声。
萧弥繁背对着众人,心沉到最低处,要不是如今赵烨辰身上还有自己的蛊毒,她早已一刀将这男人给杀了,她紧紧攥着拳头,对早已嵌入手心的指甲浑然不觉。
“萧姑娘……”司大人语中多了几分焦急,但已然为了之前的那份尊敬了,眉间多的是沉吟不决。
“司大人究竟所为何事,只管开口说明就好,非要安排这般多的人半夜鬼鬼祟祟床入我屋中行——盗么?”萧弥繁不耐地开了口,虽早先知晓这司大人太过啰嗦,又是棵风吹便倒地墙头草,但今日她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一下。
司大人上前一步,眉头似是赘了几颗大石一般,凝重无比,“本官例行公事,让侍女阿玲来查一查萧姑娘身体的异样之处。”
“哼!果然是!”萧弥繁冷哼一声,转身坐到了桌边,翘着二郎腿,继续说道:“我可以配合司大人检查,只是司大人口中这世子与我的纠葛还请司大人莫要再插手!”
司大人连声称是,对于这个要求他求之不得呢,谁愿意卷入世子与公主的争斗中,不管谁输谁赢,于他来说日后定没他好果子吃,如此赔本的买卖他正愁没法脱身呢。
“本官答应萧姑娘,你二人之事本官概不过问。”
“好!”弥繁转身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萧肃尧,一尾光亮的游鱼自眸底款款游过。
司大人恭谦有礼地拱了拱手,笑着说道,“那本官先出去了,让阿玲来替本官瞧瞧,对于世子一事,本官不帮萧姑娘亦不帮世子,姑娘与世子自行解决便好。”
“假惺惺!”萧肃尧冷笑道。
弥繁却道:“司大人,我有个请求,阿玲姑娘虽说也好,但毕竟是我自己的身子,我不想让自己不放心的人瞧,若是司大人信得过弥繁,便将魏妈妈请来替大人一瞧便可。如今,弥繁还有些话要同世子说说,还希望司大人海涵,能够应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司大人见世子也并未说话反对,踌躇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带上早已被吓得呆滞地侍女一行人出了门。
“怕是还在记挂你那赵公子吧?”萧肃尧听着房门被掩上后,面上的厌恶桀骜瞬间一扫而空。
萧弥繁却不语,径直走到了萧肃尧身后将他身上的布条轻松便接了开,随即便坐到了桌边,笑嘻嘻地说道:“我是萧弥繁!”
萧肃尧微微一顿,随即便笑开了,“萧肃尧!”
“赵公子的病自然是要救得,我定会朝你求救,但世子的病就不一定了,倘若你答应于我合作,我便也会替世子治好病……”弥繁说着挑了挑眉,若有所指。
“我如此强健,何来有病一说,你以为解开了我,便还能奈我何?”说罢,男子便大摇大摆地朝着门口走去。
“世子无病么?那你怀中那名单是何物?”弥繁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早已被自己推到一旁的杯壶,欲要倒些水喝。
萧肃尧脚步骤然一顿,心虚无比,瞬间面如土色,心如擂鼓,这人是何事瞧见自己怀中之物的?他自认这物什从未离身,这女子也应无时间拿去窥探才是,怎地这般邪乎?
“不必怀疑,我说能便是能,也不凭啥,单是我自你那和香楼诅咒中逃脱便够了,况且如今你也瞧见了,自明日起我身份便会不同以往,世子,你可要,好好思量才是。”弥繁喝下一口冰凉的茶水,瞬间自喉间一股冷意袭来,害得她哆嗦了几下。
屋中烛火跳动,最后一支蜡烛已燃地很短了,萧肃尧却顿在原地一刻未动也未言语。他想不通,他到底想不通。
良久,才听得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赵公子的蛊毒我已知晓了,是自你这处被人动了手脚的,如今单是我的解药怕是不够。”
“那需要何物?”弥繁神色一紧,倘若能救活赵烨辰,她再就不欠任何不想干人的物什。
萧肃尧脚下回转了几步,认真耐心道:“那种蛊毒所属极阴,若取得极阳之地的涧中幻鱼草,再加之解药一并服之,定然就解了蛊,加之赵公子本就阴气过旺,说不定那草还能一并将他旧疾治愈了。”
“那何处才有那种涧中幻鱼草?”弥繁连忙问道。
萧肃尧警惕地瞧了一眼弥繁,才说道:“明日待你入了宫,我会来宫中寻你,若你还能将我心中所想猜得到,日后我便信你,这幻鱼草的位置我也会告诉你。”
说罢,弥繁面上再次浮上那抹诡谲却甜美笑容,再次回神时萧肃尧已然消失不见,却听得敲门声响起,魏妈妈唤了几声弥繁,便入了门。
弥繁急忙起身,有一种似是被人窥见了秘密的心惊之感,抹了抹虚汗才恢复了往日的那副神情,笑着说道:“魏妈妈,司大人说派人要瞧一瞧我的身子,旁人我都信不过,便让司大人寻了魏妈妈来。”
魏夫人面色和蔼,近日不知为何,她面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丫头,魏妈妈知晓你便是的,不信你自己瞧瞧你左边臂弯后。”